《青鸟书店》:
我站在那儿用手摩挲着书店的翠绿色墙面。这是松树的颜色,鲁比老这么说。有些地方油漆剥落了,不过很难看出来,因为墙上布满了带框的插画。一幅画了一只母牛跳过月亮的画挂在罗尔德‘达尔的黑白签名照旁边。罗尔德写道:“给青鸟书店的所有孩子,永远不要停止想象。”
我拉上褪色的黄绿条纹旧帷帘。以前它们明亮气派,如今它们落满灰尘,被阳光晒得发白,褶边也破了。帷帘的主意来自一张马戏团帐篷的照片,鲁比姨婆给我看过,想到这里我会心一笑。我按下电灯开关,头顶的枝形水晶灯勉强照亮了房间。它缺一个灯泡,或者说12个。我在心里记下要换灯泡。
我走到后面的楼梯,登上台阶去书店上面鲁比的公寓。它其实很小,不过高高的天花板和裸露的砖墙让它显大,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宏伟。虽然我知道鲁比几个月前就过世了,这个地方却有种一直有人居住的感觉,仿佛今天早上她做了鸡蛋和吐司后出门去绿湖散步了。烤面包炉的插头仍然插在墙上,一把茶壶放在小火炉上,水龙头缓缓地往水槽里滴水。
我透过厨房旁边小房间的门往里看去,艾米和我曾在这里待过。两张单人床还在那里,还有那只小床头柜。带有古老流苏灯罩的瓷灯醒目地立在红木小桌上。我穿过两边放满五花八门纪念品和一堆堆书的过道绕到鲁比的床边,有些书堆和我一般高。我所熟悉的深红色丝绒床罩拉得紧紧的,也许是主人煞费苦心有意为之,似乎鲁比最后一次整理床铺时,心中盼望有客人来访。我摩挲着柔软的布料,中间已经开线,多年来每天晚上5点关店后,她就喜欢坐在那里,撑起身子看书。她会一直读到8点再去吃晚饭。“迟到是时髦。”她会说。
我仔细端详着一个熟悉的抱枕,眼里涌出了泪水。10岁时,我在上面绣了一朵粉色玫瑰,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鲁比姨婆。这些年她一直留着它,每天早上醒来,每晚就寝时,都能看见它。她想我吗?尽管我无心如此,但离开西雅图时,我还是把鲁比姨婆连同我的过去都抛开了。我的心跳得更快,无法再控制我的情绪。“哦,鲁比。”我哭了。我感觉胸里憋闷,一阵穿堂凉风从老旧的双悬窗吹了进来。我打了个哆嗦,低头看向床头柜,那里有一个红木的小首饰盒,一张我和我妹妹的带框照片,以及鲁比串在金链子上的盒式项链坠。我记得很久以前它就在她的脖子上摆来荡去。我妹妹和我常问她项链坠里放着什么,她总是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把它塞到她的毛衣套装下面。“等你们再大点就告诉你们。”她总是这么说,但我们从没机会看看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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