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超散文精选:想要对你好一点》:
那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沙石河(不同于平原的泥河),河中沙子石头都是银色的,在朦胧夜色下仿佛一条降临人间的银河:那是一条婉转多情的母亲河,据说上上下下有九十九道湾,弯弯转转逶迤东流有一百多公里;那是一条滋味绵甜的矿泉河,河的上游就是崇山峻岭,河水真的比农夫山泉还要甜;重要的那是一条充满童真的河,而且河边随便掀开一个石头都能捉到螃蟹、泥鳅还有黄狮公(一种鲜美的小鱼)什么的,河湾有一片一片的细沙滩,当然也有石子河滩,适合做各种游戏,所以孩子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在河边嬉闹玩耍。
小时候刚上学那阵儿,老师教的什么语文数学a、o、e我学得不咋样,可是却跟小伙伴们很快学会了下河划澡(游泳)和摸鱼捉虾。
记得是第一个暑假的某一天中午,天上的太阳一会儿白一会儿黑,是出奇的又闷又热。邻家的小伙伴们都丢了作业。来约我到小河里去潇洒、放纵一下,我瞒着父母偷偷跟他们去了。
到得河边,我们一群小破孩真是欢呼雀跃,大家是一边跑一边叫,一边脱裤衩一边光着屁股卟通卟通往水里跳。划澡的那地方是靠近沙滩的一个小水潭,水当然是非常明净的,水里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鱼在悠哉悠哉地游,看到我们抢占了阵地,鱼儿是嗖嗖嗖地四处奔逃,也有很多是就近躲藏在石洞里。由于天气太热,水有点温温的,但是感觉特舒服,所以我们也在水里像鱼儿一样悠哉悠哉地乐呵着。
大家在水里一会儿钻进一会儿钻出,一会儿打水仗一会儿捉迷藏,反正是玩得乐不思蜀。
所谓乐极生悲,正是这次划澡让我铭记了第一次挨打的滋味。话说我们一群小破孩正在水潭里闹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的时候,天上忽然乌云四合,简直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河”了。伙伴们一看要下暴雨了,纷纷骨碌骨碌爬上岸穿衣走人,当然也有几个是光着PP边走边穿的。
那时的我呢,也急忙爬上岸,可是衣服呢,往四周找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找到我的白裤衩。眼看雨下得越来越大,我急得哇哇直哭,一个劲儿地叫“谁拿我裤衩了”“谁拿我裤衩了”,可是风声雨声雷声流水声就是没有回答我的声音。这小河一遇大雨就要发洪水的,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衣服不找了,就光着小PP往家里跑,可是跑到半路,我怕这样狼狈回家会挨父亲的训,索性就跑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躲了起来。
谁知这一躲,事就惹大了。雷雨交加中,父亲母亲见我不在家,就左邻右舍地询问,邻居大人都说不知道。又一问,一邻家伙伴说我去划澡了,不知刚才跑哪了。
父母一听就急了,心想这么大的雨,河里也涨水了,担心我被水冲走了。父亲赶忙让母亲到邻家去找,自己则从河边往下游一边喊一边找,可是哪里找得到?父亲找了大概两里路,没有发现我踪迹,又回家同母亲向人们东询西问,可是直到雨停了、河水变浑(发洪水了)了也没找到我。
正当父母在家唉声叹气的时候,我光着PP蹑手蹑脚地回来了。顺便说一句:依我的个性这时候是不会回来的,只因为我躲的不是地方,是躲在公社大会堂的讲台下,那时不巧有当官的进来开什么会,我就在他们的嘻嘻哈哈中逃了出来。
父亲大概正急在气头,一见我回来就捡起一根树枝,不分青红皂白地朝我PP上打,那个痛哟真是刻骨铭心,我眼泪唰唰嗷嗷直叫。狠心打了一阵子,父亲扔掉树枝,让我跪在地上检讨。可怜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幸好母亲把我抱到床上躺下,躺也不能躺,只好趴在床上。母亲一边埋怨父亲打得太重,一边倒了糖水让我喝,母亲要我听话,我很温暖地连连点头。后来,只记得那天晚上我赌气没跟父亲一起吃饭,而且好长时间没和父亲说话。
后来,事情就过去了,那件白裤衩是永远没找到(或许是别人穿错了,或许是随水流逝了),但是这次挨打却一直在记忆中伴我成长。如今父亲已经年过花甲了,但他一直没向我解释那次打我的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终于了解了父亲,理解了父亲的心,也更爱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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