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火。语言之欲火,狩捕之欲火,劫掠之欲火和创造之欲火,以及祭祀、求告、收获、节庆、征服、毁灭、思乡、远离、建设、玄想、宗教、艺术、竞技、智慧、算计和无限占有金钱之欲火。甚至爱情和性行为也被反自然的火光照耀,成为更深意义上的相互毁灭。从人之欲望的崇高立场,古希腊哲人论证了普罗米修斯盗火的英雄性。但是在多少年后的一个秋天,在两重大海以外的大陆上,有一个诗人却想以一种懊悔的节奏,重写这关于火的反自然故事。
水是这个世界的感性,其形态正如人们所见,是云雾、雨雪、湖海江河以及坚冰。水之感性甚至以无形态的形态充沛,在这个世界,在人们体内。作为原初之物,水有如诞生,生命起源于这个世界的感性之中;作为浇淋之物,水有如洗礼,万有人性和神性显露于感性洁净的表面;而作为湮没之物,水有如毁灭和再造,用感性抹杀现实并让新的感性理想般现身。水作为女人体,则几乎是火焰,是感性中完美的直觉和过敏。太阳理性调节水元素,也调节身体对水的渴意和对水的排斥。但太阳光谱却正因为水而被人们发现。在霓虹和冰凌里,理性之光由于感性而分解成七色,并且不再冷静、公平和均等。在被水过滤的阳光底下,明黄如此盛大,如女性中永恒的男性因素。
蓝近乎精神,天空和大海近乎精神。但就像天空和大海可能是一种虚无一样,蓝也是虚无,有如精神相对于肉身的虚无精神性。涂抹到我诗篇之上的蓝,却常常是从名直到物质的蓝,其精神和虚无的内涵及象征,被括入括弧,或被注人一只朝圣雀鸟用鸣啭镂空的声音花瓶。在我的诗里,蓝总是缩小其范围,使天空成为梦的一角,使大海成为完满的鱼形,使忧郁——这蓝的又一个指代词——成为一滴贵族之血的精液,滴入南方的爱情子宫。我相信,蓝无法把握。当它是名,而又是物质的时候,其物理(光学)的魔性,会令它在诗行里改变诗的音乐和物质性。一首诗因它变得更蓝,变得玄奥、纯粹、精确和无穷。那括弧里的象征,那从声音花瓶里长出的精神,总是在蓝以虚无笼罩涛篇时完成了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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