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李沧东电影《诗》同题
从观察一个苹果开始, 嘀咕半明半暗的词语。
这是诗意吗?向往诗意, 一束光照复活了, 一树杏子落了满地。甜与涩 滚动在脚前。这是邂逅 一次童年的信风的回访。
似乎命中注定, 似乎仅是遥远的轶事。
有多遥远,就有多平静, 像平坦如镜的河, 运送过落叶、亡魂、命运。
还有河的原罪,河的默想。
一个自言自语的世界, 一个雨人,透心凉的双眸 望见了什么—— 午后微笑中,继续与树对话。
在熟透了的空气里捡一个果子, 将哭泣藏匿于果腹, 再切开,找出果核, 想去发现一个惊喜的诗句。
而内心有人呼喊救命, 有人呆若木鸡, 有人与无人其实一样, 有与无都是造化弄人。
还有什么念想,可以默默感受? 像感受一首诗的温度, 像感受生与死的体温, 温暖,火热,冰凉。
一生就这样凉下来,凉入骨髓。
直至春去冬来, 穿越林荫道的光阴。
变换诗的韵律、气息、情感, 有时朗诵命运的一个片断, 有时默写,有时以绝望做隐喻。
最后一个完美的词,是“结束”! 喜剧 清晨突然来了,不眠的人多么惊慌, 匆忙间荒芜起来。
必须伪造一个光阴的深渊, 在无限的变化中保持着不变。
不变的是什么?晨昏投影在感伤的斜面上, 似赤脚的鱼行走,这是一艘滑翔机哦。
盘旋着降落,又盘旋着起飞, 为了在夜曲与晨曲之间搜索皱纹的美。
但没有镜子,可以惊艳, 也没有不夜湖可以浮现好时光。
一如意义的消解,生出了枝桠。
独居于夜色之巢中的莫名惆怅,喜剧一般。
刺绣 欲醒未醒,挣扎的,朝霞—— 绣出你的白日梦。
转瞬间,晚霞绣出死, 死绣出苟活。
一条光线绣出蛛网世界, 悬于一线的是虚境。
你,你们,梦中人, 攀缘它的软梯,到深谷的反面。
更深的谷,在哪里? 春天,夏天,秋天,或者冬雪覆盖。
死去,复活,又历生死。
为了绣一张脸,绣一切的混沌。
哦,天国的光线,万物的刺绣大师, 恢复了面纱的罪! 练习跫音 疼痛像宗教,病房像修道院。
修女或护士在练习跫音, 黑与白的服色有巨大反差, 它们不代表黑夜白昼,却意义共通。
穿过走廊时衣袂的风在动, 长夜难眠时上帝的心在动。
那是一种远的暗喻, 远来的信无语,远去的人无影踪。
当剩下“远”的反义词——“近”, 会觉得远正向我逼近, 然而近向遥远之处退却。
如此双重折磨,我拥有了双重身份, 有时是A,有时是B, 有时是医生,有时是病人。
两个身份在约定时间相遇, 一个用电疗拷问另一个的灵魂。
火车站 目的地恍惚, 相似青春破败的脸。
光阴挂在墙上,你们从这儿出发, 有人轻轻一跃即离开, 有人原地转圈。
不断消失的记忆,无数次生命 与一闪而过的光, 仅是一列火车轰隆隆的影像。
叠合,离聚,无言, 像印在纸上的爱, 像旧车票,像名片, 变换身份和座位,变无所变。
时刻表上的时刻惊心动魄, 从终点开始,退回起点。
模糊的恢复清晰, 清晰的恢复模糊, 卧轨的站起来,因为死而活着。
雪 灰白僧袍的冬, 在不可及的眼前昏迷,救走惊醒者。
俗世之中拒绝回头。
似是你我,永不相见。
似是此岸的光阴抵达彼岸, 主宾之间的孤独,焚烧成灰。
远雪,近雪,境界雪,人心雪, 众生所诵雪语,无一幸免的遭遇。
铁锹扫帚在天上赶路, 扫雪者死去。灰白之僧仅是你我背影。
骑着白鹅的佛陀在人间收集火柴, 他的容颜银白、空寂、幻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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