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东经和北纬
描述过一个伤口
2008年5月12日的汶川
连血带肉的一块
从13亿这个整体上撕去
堰塞了语言
喋喋不休的只是伤口
抚摸一下汶川吧
那个大地骨折的创口
向生命共同的母亲
轻轻问上一声，
妈妈，你还疼吗
蚊手是飞翔的伤口
蚊子是飞翔的伤口
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在耳边
吸血的蚊子都是怀孕的蚊子
它们是弱势群体，需要营养和关怀
谁能够拒绝一个怀孕的女人
一夜苦苦哀求，它只需要一滴血
感觉疼痛的时候去追打
等同于追回一个伤口
果蝇
冲出腐朽，
一条虫子蠕动一生
仿佛就是要为大地劈开一道泪痕
把孤独的门环敲得当当作响
询问，还有没有空着的一间蛹房
让挣扎安静下来，让生死作个了断
把来生抵押给你，天空
借我两平方厘米吧，如果不够
还有这双比绝望还薄的翅膀
乌鸦
一树暮色落进了天井
乌鸦悄无声息俯冲而下
油灯已经暴露
梦还没有转移
低处萤火虫星星点点
卑微的抵抗稀稀拉拉
洗净夜色
哇哇说成喳喳
系上一条白色的围裙
天明时分乌鸦就变成了喜鹊
高处老树上蹲着那只
就是村庄融不掉的一块黑斑
春天是灿煜的语言
南风吹着柳笛一路走来
飘忽在黄黄的嫩尖上
抹下缕缕纤纤柳烟
明媚是季节的光泽
蚂蚁痒酥酥地游走春土之上
小草的童声穿透了整个唐原
桃林深处女人们暖昧的笑声
带着心跳和细小的汗珠
在春枝上灿烂得那么放肆
低处匍匐着的尘埃
也被热泪一样的雨点打动
酝酿成燕子们的固体语言
烽风
蚰蛐的小翼微微一颤
秋就飞起来了
蓝天高高飘着
乘风而去的雁列断了又续
黄色红色紫色
落叶纷纷辞别树木
粘上风的枝条
翩翩走远
花种，草籽，还有宿根
统统回归黄土
有如汉字在词典里集结
开始酝酿春天的暴动
一响春雷是约好的暗号
现在必须潜过冬天
年轮当作铁环
捉蛐蛐的男孩推着
一路跑出了秋天的边缘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