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刹遇妖
临江城郊崇阳岭,险峰峻崖,古刹昏鸦。
这崇阳岭虽陡峭却不高,又被临近的天目岭所遮蔽,日光难至,常年阴暗晦涩,阴气繁盛,故曰崇阳二字。
残阳之中,两棵遒劲的老红松下走来两个人影。看穿着打扮,是两名道士,一老一少,年长的约莫四十余岁,身着青色道袍,挽着发髻,身形精瘦矍铄,双目尤其精光熠熠;年少的约莫十六七岁,生得面色黝黑,虽然不算俊美,但圆头圆脑、浓眉虎目,也有几分凛然正气。
这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古寺门口。
“西普寺?荒了好多年了吧?”这少年名叫赵五郎,他抬头望了望庙门上结满蜘蛛网的牌匾道。
年长的道人叫葛云生,原先是符箓门下的一名道士,十五年前,他突然叛出师门,开始四处流浪以捉妖为生,而后又在洛水河边收了这个徒弟。
一个天资平平,不怎么争气,但又不得不收的徒弟。
“师父,我看今天就在这儿过夜吧。”赵五郎一把推开寺院大门,木门咯吱一声,掉落一把灰尘。
赵五郎拍了拍自己头上身上的灰尘,又呸了几口,乌溜溜的眼珠子往里瞧了瞧。这古寺不算太大,过了天王殿对面就是大雄宝殿,左偏殿是僧人寝房,右偏殿是一个姻缘抽签堂,姻缘堂外还种了一棵祈福榕树,生得枝繁叶茂。
院子里乱糟糟的,还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真是一片荒凉!
赵五郎蹦到院子中,朝大雄宝殿内恭恭敬敬道:“佛道本一家,借贵宝地一宿,佛主莫怪哈!”
葛云生在背后道:“别叫了,这破地方有僧人也早饿死了,快去打扫个地方,让师父歇歇。”
赵五郎得了令,就准备去推开大雄宝殿的大门,葛云生立即喝道:“嗯,那地方最好别动,不适合我们,我们就住这左边的寝房吧。”
赵五郎瞧了瞧大雄宝殿,雕花镂空木门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嘴巴忍不住嘟囔道:“不就是摆了几个佛像嘛,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师父,你就是太讲究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趁着葛云生不注意,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趴在木门上往里使劲看去,这里头除了三世佛和十八罗汉塑像外,再无其他东西。
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丝腐臭的味道传来。
古寺荒废多年,附近常有野兔、老鼠等小动物跑来,难免有死在寺庙中的,有这等怪味也不足为奇。
赵五郎大失所望,“以为能有个什么妖怪呢!这可是十多天没开张了!”
他刚说完这话,大雄宝殿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噼啪之声,似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这少年还是有些警觉,他又回头看了几眼,却见这大殿内乌黑一片,并没有其他东西。
“或许是老鼠吧。”他自言自语道。
“赵五郎,烧水了没有?师父要渴死了!”葛云生大叫道。
“好的,葛大爷,小的这就来啦!”赵五郎急忙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他麻利地收拾出一间僧人寝房,又出门捡了点柴火,再拿两张黄底黑字的纸符往火苗上支起来,念道:“中存北斗,内映三台,借月之华,得无根水,急急如律令!”
一团团水雾凝结成一颗大水珠悬空在火焰上,两张纸符就像隔绝的容器一样,让这大水珠高悬不落,不一会儿水珠受热,咕嘟嘟地冒起泡来,只是这气泡围绕在水珠周围也不扩散,煞是奇异。
赵五郎用树叶接了点水,吹冷了递给葛云生,道:“师父,喝水!”
葛云生有点满意道:“嗯,这御水的感觉慢慢找到了,下面我再看看你御火怎么样,师父饿了,方才进门前,我看那老松树上有一只褐鹰,长得十分讨嫌,给我弄下来,我要蜜烤九成熟!”
褐鹰属于鹰隼的一类,体型小,飞行速度极快,常人根本抓不住这飞禽。
赵五郎哦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出了门,他站在树下抬头一望,果然有一只褐色的老鹰站在离地三丈高的树枝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褐鹰一看到赵五郎出来,就立马盯住他,眼神里满是机警。
赵五郎笑道:“小畜生,自己快快下来,省得道爷我拿火符轰你,烧焦了可就不好吃了!”他话这么说着,右手却在背后小心翼翼地捏紧了一张黄符,这黄符上画的是红色的朱砂云篆经文。
这正是符箓门五行符箓中的烈火符。
符箓道术顾名思义,便是御使符箓控制自身内力以及天地之间的灵力来降妖伏魔,俗话说万道之中,符箓为尊,这法门自然是道法之中应用比较广泛的一种。只是符箓讲究天资,历来难练,所以同样一张纸符,施展出来功力强弱常常会相差十万八千里。
赵五郎眼神一凝,突然右手一抖,手中的符箓就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口中快速念道:“神通浩浩,火符开道,火轮神将速降神火,急急如律令!”
黄符在空中飞了一阵,终于剧烈燃烧,化作一团炙热的火焰朝褐鹰击打了过去,只是这咒语终究是念得时间太长了,褐鹰一见有异样,早已振翅高飞,轻松地躲过了赵五郎的烈火术。
“啊!跑了?”赵五郎叫道。
“就你这施法念咒的速度,十头母猪都跑脱了,别说褐鹰了!”门口的葛云生哼道,“就知道你靠不住,还是吃干粮吧。”
赵五郎不甘心道:“师父,我再去试试吧,一定给你打回来。”
葛云生打了个哈欠道:“不必了,褐鹰肉腥,不吃也罢,况且今天走一天了,为师也累了,随便吃点就早点睡吧。”
说着,他便背着手往偏房走去。
赵五郎望了望远处只剩下一个黑点的鹰隼,颇为失落地叹了口气。
夜色沉沉,明月高悬。
西普寺偏殿内,宽大的床榻上,赵五郎睡得呼哧呼哧,他一会儿滚过来一会儿又滚过去,嘴巴还吧唧个不停,似乎在梦里他终于逮住了那只狡猾的褐鹰,将它生生地拔了毛,洗干净了,抹上盐巴涂上蜂蜜,用松枝烤得焦香四溢。
他心想,这鹰肉又嫩又香,哪里腥了,明明是师父不会做。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赵五郎打了个寒战惊醒了过来。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自己睡觉的寝房大门开了,夜风灌入,破烂的木门咯吱咯吱作响,听得人汗毛直立。
“搞什么鬼?”赵五郎哼了一声,迷迷糊糊道,“明明睡前关了门啊,哎呀,算了,睡得正香呢,刚好透下气。”
他翻了一个身,又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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