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猴书!<br>
恰逢吴承恩诞辰510周年<br>
小六龄童去世50周年<br>
央视版电视剧《西游记》播出30周年<br>
所有机遇集于一年<br>
半生积淀 首部自传 至深彻悟<br>
苦练七十二变,笑对八十一难<br>
我们每个人都是行者,都在取人生的经,都会遇到九九八十一难。坚持住! 一生做成一件事,就很了不起。
首部自传亲自授权!
本书为六小龄童首部深入记述个人经历的自传,披露了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充满作者独特的人生智慧,俯拾皆是励志金句。
年少成名,历经人生的巅峰与低谷后,方有“一无所有时坚持,该有都有时淡定”的自勉!
一生做猴,从荧幕舞台到校园舞台,认真诠释“一生做成一件事,就很了不起”的信条!
站在57岁回望人生,半生积淀,至深彻悟,凝于笔端。献给所有热爱美猴王的读者,每个人都是行者,都在取人生的经,唯有苦练七十二变,方能笑对九九八十一难!
一念一生:遗言痛<br>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诗经》<br>
在我脑海深处,永远清晰地镌刻着这样一个画面:<br>
一个阴雨天,在浙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一间老式病房里,一个小男孩趴在病床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地对小男孩说:<br>
“金莱,我就要死了……”<br>
小男孩一脸懵懂:“哥哥,什么是死啊?”<br>
年轻人叹了口气,伸手轻抚小男孩的头发,缓缓说道:“死就是你再也见不到我了。”<br>
小男孩大眼一瞪,泪水顺着脸颊就下来了,他哽咽着拉住年轻人的手,仰着小脑袋问: “那我怎样才能见到你啊?”<br>
年轻人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肩膀,充满爱怜地说道:“当你演成美猴王孙悟空的那一天,就能见到我了。”<br>
趴在病床前的弟弟是我,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是我的二哥章金星。那一年,我7岁,二哥17岁。<br>
二哥去世的日子是1966年4月13日,而我的生日是4月12日。去世前一天,二哥还在给我过生日——其实二哥在4月12日这一天思维已经很模糊,基本上不怎么会说话了,但是他一直配合医生。可能是一种原发的、自然的、本能的感觉,他一定要熬过这一天,否则以后我的生日将永远成为他的忌日了。<br>
当二哥走向天国的时候,年幼的我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我只知道,二哥是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将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给我讲的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故事,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去街头看小人书……<br>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二哥逝去的哀痛已经转换成深沉的怀念,但他临终前的那句话一直回响在我耳边:“当你演成美猴王孙悟空的那一天,你就能见到我了。”这句话指引了我人生的方向。<br>
朋友跟我聊天时有这么一个感觉,只要谈话超过三句,我就会把话题转移到“孙悟空”“美猴王”“猴文化”那里去。他们甚至问我:“你究竟有没有自我?你就为猴子活着?你就为你的猴王家族活着?”<br>
我非常肯定地回答:“是的!”我无法轻松地为自己活着。或者,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责任。而在这种责任后面,紧跟着一串串酸甜苦辣的故事。<br>
我常说:“我是随着猴魂而来的。”我的血液里、骨髓里已经深深打上了美猴王的烙印。因为我和二哥之间那种特殊的感情,我仿佛注定要成为猴王世家的顶梁柱,代替我的二哥,完成那个未了的心愿。<br>
薄皮鸡蛋:劫少年<br>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诗经》<br>
祖辈:从绍兴石板路走上西天取经路<br>
我的家族是蒙古族的后裔。元末明初,蒙古战败后,朱元璋把驻在南方的蒙古军队集中在一起居住,贬为堕民,世世代代只能做吹唱道士、吹鼓手、喜娘或傧相这些社会最底层的工作,男人不许读书,女人不许缠足。<br>
我祖籍浙江绍兴,章氏四代猴王,是从我曾祖父“活猴章”发端的。<br>
从曾祖父开始,我家的猴戏有了些名气。曾祖父经常在田间地头拿着锄把,戴上木刻的孙悟空脸谱,光着脚演起孙悟空。时间久了,远近闻名,赢得 “活猴章”的美名。<br>
真正把绍戏的猴戏发扬光大的,是我的祖父。祖父在猴戏的表演上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并赢得“赛活猴”名号,成为绍兴名角。天有不测,祖父不慎在一次演出中扭伤了脚,从此再也无法登台。但祖父凭着自己灵活的头脑,做起了戏业生意,并逐步积累资金,来到上海开了老闸大戏院。他把带去的绍戏班社扩展成了同春舞台,自此,绍戏便从一个地方民间戏走上全国大舞台。到1950年,绍戏被正式定名为“绍剧”,这是后话。<br>
祖父当了“老板”,家庭富裕,不希望子弟还在“贱民”职业中打转。于是,祖父祖母坚决不让自己所有的孩子都演戏。一开始只允许我伯父学。少年时,伯父七龄童就开始在上海老闸戏院登台表演并逐渐走红。从小对戏痴迷的父亲心有不甘,便和伯父一起不断地游说父母。终于,祖父同意父亲演戏,没想到父亲一炮而红——父亲有了“六龄童”的艺名,很快就成了绍兴大班的小童星。凭着自己艰难地打拼,历经粉碎性骨折、“倒嗓”(戏剧演员在青春期变声变坏了)等困难,仍然没有让执拗的父亲退缩,反而越战越勇。看京戏《西游记》时,盖叫天之子张翼鹏的孙悟空造型让父亲甚为倾倒,大饱眼福之余,父亲萌生了要学猴戏演孙悟空的念头。<br>
父亲观摩了京剧、昆剧、婺剧、沪剧等多个剧种的猴戏,将各个流派的猴戏艺术融会贯通,博采众长,总结出了具有绍兴乡土风味儿的绍剧猴戏风格。并对脸谱、头套、服装等认真钻研,在前人的基础上改进,使之更加生活化。父亲还养了一只小猴子,每天对着镜子学习猴子的动作,走到哪儿都要把猴子带在身边。久而久之,父亲终于揣摩透了猴子的喜怒哀乐,进行美化和改造,并将它运用到孙悟空的形象塑造。就这样边学边演,现学现卖,父亲从《猴王出世》《漂海学艺》一直演到《大闹天宫》,他演的孙悟空终于自成一家,被尊为开创猴戏“活、灵”风格的“南派猴王”。<br>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担任浙江绍剧团团长,参加各种戏曲表演活动,获得了很多奖项和荣誉,多次为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并获得认可。<br>
“文化大革命”时,父亲被扣上了“大戏霸”“大右派”“反动学术权威”“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四顶大帽子,不仅被剥夺演出的权利,还要接受隔离审查,紧接着又被编入“牛鬼蛇神”劳改队,发配到乡下服苦役。直到1972年年底,父亲才从“五行山” 下被放出来。1974年,浙江绍剧团到军队慰问演出,身患胸膜炎的父亲表演了绍剧中《白水滩》的武打戏。已经52岁的父亲终于重登舞台,久压在五行山下的“南猴王”重新出山!<br>
二哥:父亲最中意的接班人<br>
父母一共生了11个孩子,6个儿子5个女儿。父亲演猴戏时,每当舞台上的小猴子数目不够时,父亲就把家里所有的孩子拉到台上去——但父亲并没有让我们都从事猴戏,除了二哥章金星。<br>
父亲认为二哥是演猴戏的天才,并给他取艺名“小六龄童”——这是要培养他做接班人的意思。<br>
二哥小名妙良,出生在上海老闸大戏院的楼上,小时候的催眠曲就是锣鼓点子。在铿锵入耳的戏院锣鼓声中,他就能够安稳入睡,而锣鼓声一停,他就会马上醒来。长到8个月大后,二哥开始不满足于躺在床上听锣鼓点子了,只有抱着他坐在戏台下让他看戏,他才会安静下来。<br>
二哥在戏院看着戏长大,到三岁时已经能够对很多戏的道白加唱词倒背如流。剧团恰好排练《铡美案》,秦香莲有一段哭诉陈世美的唱腔,需要拖儿带女上场。团里有人便向父亲提议让二哥扮演秦香莲的小儿子。父亲想反正是个小龙套,演砸了倒也无伤大雅,便答应了。没想到二哥上场后便立刻进入了角色,他跟在秦香莲的身后,偷眼望着她如何演,亦步亦趋地跟着学: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她哭他也哭,她拭泪他也拭泪,引得台下观众忍不住鼓掌叫好。<br>
自此,二哥就包揽了所有剧目中小孩子的角色和所有猴戏中小猴子的角色。他没有上过学,却能无师自通地理解剧情。他还学会自己化妆,化妆师给他化一遍,他就会自己化,各种猴子的造型勾脸,都是他自己化的。他在舞台上充满童趣又一本正经的形象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开始是他离不开剧团,后来就成了剧团离不开他了。<br>
1957年,二哥正式成为浙江绍剧团的“艺徒”,同时父亲给他取名“小六龄童”。那一年他才8岁,却已有5年的演戏经验。<br>
1957年12月15日,周恩来总理在上海中苏友好大厦陪同时任缅甸总理吴奈温观看绍剧团演出的《大闹天宫》,父亲六龄童扮演孙悟空,伯父七龄童扮演杨戬,二哥扮演小传令猴。演出结束后,总理陪同外宾健步走上舞台,伸出手,一把将父亲的手握住,对他说:“我是绍兴人,看绍剧可还是第一次。你们演得很好,外宾看了很满意。”总理还问到绍剧的曲调,问完后,总理回身抱起了一直在旁边蹦来跳去、还没有卸妆的二哥,将他擎起,举在空中。此时,观众掌声雷动,上海《新民晚报》的记者也趁机抓拍下了这张经典的照片。<br>
这一次的接见中,总理还对父亲说,“文艺事业需要接班人,你要把下一代带出来,多培养几个小六龄童呀!”2015年我去天津的周邓纪念馆,还看到了这张照片,我也将这个照片分别放到我的家里,以及位于江苏淮安和上海、陕西铜川的六小龄童艺术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