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眠的吃货少年
天启 国家科学院
“丛教授！丛教授！”一个年轻人一阵风般冲进了实验室。
“小何，怎么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实验器材里抬起了头。他戴着金边眼镜，身穿白大褂，看上去端正斯文、严谨认真，浑身充满了浓浓的学术气息。
“丛教授，出现了，那个……”
“喝口水再说。”丛震中递给他一杯水。
小何没接水，而是激动地说：“丛教授，地震过后没几天，我们检测到尚南方向突然出现了庞大的能量波动，但尚南却没有发生地震。”
丛震中推了推眼镜：“是的。难道那股能量波动又出现了？”
小何点头如捣蒜：“没错，又出现了！在卫中附近，就在刚刚！”
丛震中喃喃道：“出现了……也许是唯一能和傀儡玉抗衡的那股能量，终于又出现了。快，带我去看看！”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
成天壁醒来后，看着睡得比他还沉的柳丰羽，上去踢了他一脚：“不是让你守夜吗？”
柳丰羽揉了揉眼睛：“喝多了，太困了。小夏，做饭……”
丛夏答应了一声，哈欠连连。
成天壁道：“就知道指使他，捡干柴去。”
柳丰羽撇了撇嘴：“你心疼啊，心疼你做呗。”
成天壁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捡干柴去。”
柳丰羽不满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好像没长骨头似的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捡柴禾去了。
唐雁丘起来后，把炊具准备好，跑到旁边打了一套拳，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踩起来嘎吱作响。阿布在旁边踩着雪玩儿，庄尧则在一旁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丛夏和成天壁默默地准备着早餐。他时不时看成天壁一眼，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感慨颇多，仔细回忆还有几分暖意。他笑道：“天壁，你想吃点什么？”
成天壁低声道：“随便。”
“煮蘑菇肉粥行不行？”
“行。”
柳丰羽一回来，就看到两人正埋头做饭。一个脸绷得紧紧的，一个低头傻笑，他差点儿笑出声来，走过去撞了撞丛夏的腰：“哎，傻笑什么呢？”
丛夏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没有啊。柳哥，太长的树枝要折断。”
柳丰羽把树枝一扔，坐一边儿跷着二郎腿休息去了。
吃完饭，五人围坐在一起，谈起了正事。
庄尧道：“把东西拿出来吧两位，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吧。”
丛夏把包裹在肚子上的绷带层层解开，一块掌心大的暗绿色玉石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玉看上去古朴无华，但就是这么一块其貌不扬的玉，蕴藏着可以扭转乾坤的秘密。
成天壁也拿出了傀儡玉。
庄尧深吸一口气，对知识的渴望让他血液沸腾：“我们先说傀儡玉吧。”他用手指轻轻捏起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玉，玉体乌黑通透，毫无杂质，是绝品玉料。这么小的一块傀儡玉，就储藏着那么庞大的能量，那么傀儡玉究竟有多少？有多大？
他又把那块包裹傀儡玉的软金属拿了起来：“我怀疑这是还没被发现的金属，能让这么庞大的能量几乎不外泄，它的分子结构该有多么密集……咦？”庄尧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庄尧把那金属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突然，他脸色一变，整个身体向前倾，拿着金属的那只手就像举着什么重物一样，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
丛夏惊道：“怎么了？”
“好重，快把它拿起来……”庄尧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的动作太逼真，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说的好重的东西，是块鹌鹑蛋大小的金属片。
成天壁用手指捏起金属片，脸色微变：“真的很重。”
庄尧道：“不对，把傀儡玉拿过来。”
成天壁把傀儡玉放到了庄尧手里。庄尧长吁一口气，重量消失了。
“怎么回事？”几人惊讶道。
庄尧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这块软金属，离傀儡玉越远，就变得越重，跟傀儡玉放在一起的时候，就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真是太神奇了。”
“这么神？”柳丰羽不太相信，便把那块软金属拿起来，往旁边移动。果然如庄尧所说，离傀儡玉越远，软金属就越重，直至重到他一只手无法承受。
丛夏叹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庄尧道：“成天壁，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成天壁沉默了一下：“太具体的我不能说，如果不是昨天被逼到绝境，我也不会把它拿出来。第一，我不知道它是傀儡玉，蝙蝠人出现的时候，我心里有猜测，但还无法确定；第二，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科考队的一员，我提前离开纹渊，躲过地震的浩劫，就是为了送傀儡玉回天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飞回天启，却去了尚南？”
成天壁坚决地说：“其他的问题不要再问。”
“让我来猜猜吧。”庄尧道，“你是科考队的一员，奉命保护科学家去纹渊，因为他们通过某种方式，检测到了那里有巨大的能量反应。当然，这一点你事先是不知道的，你只是执行你的任务而已。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当初我在天启的时候，那个男人提出的‘寒武意识’的理论已经在科学界引起恐慌。如果‘寒武意识’真的存在，那么‘寒武意识’要起作用，肯定要通过某种灾难，比如地震、海啸、全球变暖、冰川融化、火山爆发，这些都是地球能做到的毁灭物种的方法。就像历史上发生在很多物种身上的那样，比如恐龙的消失。要发动这样的灾难，就需要无与伦比的能量。但如果这种能够颠覆整个星球的物种的能量真的存在，那么它究竟藏在哪里？怎么藏的？”
庄尧环视众人：“他们研究了好几年，在我离开天启前，据说那个男人发现了能量的踪迹。又过了两年，科考队去了纹渊，随后发生了地震，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我想，‘寒武意识’制衡人类的时候已经到了，他们也许刚好触发了‘启动键’。”
庄尧说完这一席话，没有人吭声，这种猜测是目前为止最站得住脚的。只是，知道真相并不会让他们好受半点，反而让他们因为这件事体现出来的人类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遍体生寒。
有思想、有智慧、有情感的人类，在“寒武意识”面前，渺小卑微得不如蝼蚁，只要轻轻触发某个机关，人类就会像被倾倒进铁水里的老鼠一样，灰飞烟灭。人类花了几亿年的漫长时光，从海里走到陆地；又花了几百万年，学会直立行走、制造工具，慢慢进化出智慧；接着用几千年，建立文明、知识、科学，为了能够得到安稳富足的生活，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终于发展出了今天的盛世，让高科技福泽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达到了这个星球的物种所能达到的文明顶端。可是，这一切对于“寒武意识”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类发展得太快，挤占了别的物种的生存空间，“寒武意识”顷刻间就能让人类所有的努力和积累毁于一旦！这是何等悲怆、何等可怖的事实！
“寒武意识”的存在告诉他们：发展的终极不是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是毫不留情地毁灭！
庄尧继续道：“当初他们让你带着一小块傀儡玉提前回天启，因此你逃过了一劫。至于你不直接飞回天启，却去了尚南，我想有两个原因。第一，傀儡玉能量泄露，通信系统受影响，飞机无法起飞，所以你想去尚南坐飞机；第二，丛教授预测到会出事，要求你把他的侄子带回天启。”
丛夏在心里感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庄尧这小子。
成天壁没有作答。
庄尧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么，针对昨天发生的事，我们来谈谈傀儡玉对我们的作用吧。”
丛夏看着傀儡玉，对于他来说，傀儡玉的存在就好像他旁边站着一个巨人，给他不小的压力。他刚才实在忍不住，偷偷吸了一点能量。那能量流入他体内的时候，就有种洪流入海的趋势，想要往他身体里灌，他吓得赶紧切断了能量输送。他反复试了几次，发现如果是像涓涓细流般地吸收，就还算安全，他可以控制自己，但如果像昨天那样疯狂地吸收，他肯定会再次迷失心智。
庄尧对成天壁道：“我一直以为你的修炼速度比我们快，是因为天分高，或者自然力进化人本身就跟我们不一样。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傀儡玉的原因。这种软金属虽然阻挡了傀儡玉大部分的能量，但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地阻挡能量，世界上没有完全的、真正意义上的密封体，毕竟分子和分子之间是有空隙的。因此你的进化直接受到了傀儡玉的影响。昨天你挥出的那一击，我相信，哪怕第二个赵进站在你面前，也不足为惧了。”
成天壁道：“我也是因为自己修炼速度过快，又结合了蝙蝠人的说法和这东西的来历，才怀疑它是傀儡玉。”
“所以你才不想去丹卉？”
成天壁点点头：“当我怀疑我身上带着傀儡玉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想马上回天启复命。”
庄尧轻轻一笑：“我想问一下，除了科考队的人，天启还有人知道你身上带着傀儡玉吗？”
成天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无可奉告，你也别想打傀儡玉的主意，只要我没死，我就一定会把它和丛夏带回天启。”
庄尧道：“我没打……不，我是没打你这块傀儡玉的主意，抢你的东西，我还不敢。不过，傀儡玉和丛夏的结合让我们获得了几乎无尽的能量，你们还担心自己会输吗？难道我们不该去丹卉，夺取那块傀儡玉吗？有了傀儡玉，我们就有了强大的护身符和能量提取站。”庄尧的声音有些激动，“如果我们先回天启，把傀儡玉交出去之后再去丹卉，可就没这优势了。要知道，只要有丛夏不断地吸取能量，我们就几乎是……无敌的。”
无敌！
这个词听在众人耳里，就好像一把会燃烧的火，把他们的血都烫热了。无敌，多么美妙而强大的一个词。丛夏不必再到处寻找死尸，他能随时从傀儡玉中吸收浩瀚的能量。他们的伤可以马上痊愈，损耗的能量可以马上被补足，以后无论遇到多少敌人，也都不值得担心了。拥有这样一块神奇的宝贝，谁会舍得拱手让人？其实不需要庄尧说，每个人都渴望能得到一块属于他们团队的傀儡玉。
成天壁也很心动，但他依然很冷静：“可昨天丛夏吸收过量，出现了不良反应。”
丛夏道：“是的，我昨天吸收能量到达了一阶临界点，并在瞬间冲破了二阶，接着我感觉到一阵剧痛，然后就被古玉弹开了。”
庄尧道：“傀儡玉和古玉，可能存在相斥，古玉的用意应该是保护你。虽然不知道吸收太多能量会怎么样，但按照常理推断，一个容器被强行灌输能量以致超过了荷载量，多半会损坏。”
成天壁沉声道：“所以，吸收傀儡玉的能量是有风险的。”
丛夏忙道：“但我刚才试了一下，如果缓慢地吸收，我就能控制自己，也能控制好能量的摄入量不超过能量核的荷载，这样就安全了。”
成天壁皱眉：“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我们对傀儡玉并不了解，这玉可是二次寒武纪的元凶。”
庄尧眼睛发亮：“但只有得到它，一个团队才能真正强大起来。而且因为丛夏的存在，我们能比其他团队强大数倍。”
丛夏也忍不住道：“能随时吸收能量这一点真是个奇迹。如果有傀儡玉在，大家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受伤了，而且我们集体的修炼速度都能加快。”
柳丰羽吹了声口哨：“这玩意儿太牛了，虽然我也急着回天启，但我更希望我们能以强者的身份回去。如果我还有幸能找到父母，我要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唐雁丘也道：“傀儡玉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如果你们绕路去丹卉，我没有意见。”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成天壁身上，他沉声道：“我不否认，我跟你们一样心动，我只是担心……”他看向丛夏，想起了昨天丛夏被抛飞出去。傀儡玉的价值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而这种风险目前看来只针对丛夏，他无法接受让丛夏为他们承担这一切。
丛夏安慰他道：“天壁，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试过了，在不直接接触傀儡玉，并且缓慢、少量吸收能量的情况下，我是能控制的。尽管傀儡玉存在风险，但它的价值值得我们冒险。天壁，你有你身为军人的使命，我们每个人都会尊重你的使命，也会拼死保护你手里的这块傀儡玉。同时，我们也需要一块自己的傀儡玉，让我们变得强大。”
庄尧补充道：“而且，软金属已经被破坏，傀儡玉藏不住了。记得蝙蝠人说过的话吗，很多人都在抢傀儡玉，这证明他们有办法检测到傀儡玉，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连你手里这块傀儡玉都不安全。当我们拥有傀儡玉时，我们的战斗力很强。但把傀儡玉送到天启之后，如果有人来寻仇呢？如果有人坚信傀儡玉依然在我们手里，我们还会有安宁的时候吗？到时候，如果没有一块傀儡玉防身，我们的灾难就会开始。所以，得到一块傀儡玉，是迫在眉睫的。”
成天壁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丛夏和庄尧说的话句句在理，为了保命，为了大家的安全，他们需要得到一块傀儡玉，而且要趁着把这块傀儡玉还回去之前得到。
庄尧兴奋地说：“很好，现在制定计划还来得及，到了品安我们就大规模采购。”
丛夏轻叹一声，想到他们要主动挑起战斗，抢夺别人的东西，他心里就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庄尧道：“傀儡玉的事说完了，我们来说说古玉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