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学史 第2辑/新文学史译丛》:
我们能够亲近过去吗?如果可以,那么过去会亲近我们吗?在当前这个信息时代,对于即时数据的渴求在扩大我们好友圈的同时也令友人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单薄——当下的程序大到足以令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千名脸书好友或推特粉丝,只要这些好友关系在滑入信息海洋之前能够出现在关注对象的屏幕上;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什么样的历史哲学(本质上是指,我们对过去的认识中所体现出来的“爱”)能够促成这种友好关系?
我现在要说的是,数字化的当下如何产生对历史及历史学的热爱。请允许我先来说一说媒体技术产生之前的时代及那时的历史意识。这段描述可能是片面的、简单化的,甚至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不过,它还是有助于我们确立当前这个超媒体时代的历史意识的基准。
祖先的时代
我们先来说说所谓的原始口头文化,那时候,无论人们是否懂得书写,语言与肢体动作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媒介技术。比如在史前文化中(为简化起见,我们仅考虑一种美国土著范式),历史意识无非就是石头与声音。声音唱道:这是孤赏石,这是劈石,这是石冢;上帝意识由此抵达,部落间的和平由此产生,利恩·贝尔(Lean Bear)求神启示。这个以岩石为核心,讲述了世界史、部族史及个人史的声音,既有着强烈的表现性,同时又具有一丝耐久性的意味。声音讲的就是此刻。然而,声音也一直以来就是——或者更准确地说,现在也是——时代之石,此处的连接词“是”说明了声音与岩石的并存性,讲出了存在的原始符号学(“是”(being)与没有中介词的“意思是”(meaning)是一样的),就好比物理学家所讲的,大爆炸之后,超对称性分裂成独立的强核力、弱核力、引力、电磁力等。后来出现的各种专门化表现手法都是从这里派生出来的:拟人、比喻、讽喻、讽刺等。我们可以遵循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的做法,称这种存在的精神媒介为“气息”(aura)。如果说“气息”从语源学上讲是“空气”或“微风”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围绕着孤石呼啸并赋予岩石叙述者声音的风。“气息”是即时性的原始媒介——或者说零次媒介。其所述说的历史,用本雅明描写泛着光辉的圣物时的语言来讲,是“确实”存在的,表现为其“在时空中的存在性、所处位置的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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