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事件》是一本关于概念和理念的著作。为了使本书的内容尽可能贴近非技术性的读者,没有使用公式、图例、方程、表格或行话。从根本上而言,本书是各种相互关联的故事集合,它们合起来构成的各种复杂性,假如任其脱离控制,它们能够要我们的命。
当气象员预报明天的降水几率是60%,他的意思是说:他根据往年的气温、风速等数据,使用气象模型预测表明,明天的降水几率为60%。因此,从统计学而言,气象员正在处理关于气象数据的历史记录,寻找雨水最终降落的那一段时间。
气象员从统计学方面处理过去的历史数据,这一理念不仅适用于天气预报,而且适用于大量其他现象的预测方法和技巧。但是——这是一个重要的“但是”——历史记录必须足够丰富、足够广泛,能够涵盖我们试图估计的该事件的可能性。否则会怎样?假如历史数据太短、太分散,甚至连与目标事件相关性最小的内容都不包含,我们该怎么办?那么又会发生什么?当我们的特定事件出现时,我们如何才能把握住机会?在这个领域里,“罕见”、“未必”和“不见得”演变成了“惊奇”。某个事件实际发生的情形越令人震惊,它就越接近于极端——潜在的“X性”(X-ness)。当关于可能性的数据太少,无法涵盖我们要讨论的某一个行为时,如何处理一个事件的“惊奇价值”(surprise value)问题,这里有一个恰当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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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项体育活动都有其确定无疑的神奇成就,经过大家一致同意,一项佳绩将会被载入记录簿,直到这些记录簿化为尘埃位置。就美国棒球而言,这样一个传奇性的事件是,1941年赛季期间,乔·迪马吉奥(Joe Dimaggio)连续56场击出安打,创造了记录。民间智慧认为,连续56场比赛每场至少击中一球,这种情形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同样,这个纪录被打破的几率也基本不可能,因为它经常出现在“牢不可破的”或“无法达到的”记录清单上。但是,这种情形确实发生过。那么,说实在的,它的可能性如何?难道真的如大多数棒球迷认为的那样,它是宇宙间一个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的侥幸现象?或者,在银河系另一侧的第二个地球上,在过去七十年里,这种事情能否多次发生?
稍微回溯一下,康奈尔大学的研究员塞缪尔·阿贝斯曼(Samuel Arbesman)和斯蒂芬·斯托加茨(Stephen Strogatz)决心处理这个问题。为此,他们构想了一万个同样的地球,每个地球上都有同样的运动员,他们拥有同样的统计上的比赛成绩记录——但是,在每个地球上受到不同或然率的影响。本质上,他们把1871至2005年每一个赛季的每一场比赛重新演绎一万次,寻找这每一个赛季中连续击出安打的最长时段。康奈尔大学的研究员们不是追问迪马吉奥击出安打的特定时段是多么罕见,而是追问一个在很大意义上更普遍、更有趣的问题:棒球历史上(截至2005年),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至少56场比赛中连续获胜,这种情形令人震惊的程度如何?答案:一点也不那么令人震惊!
在一万个同样的赛季,最长的连续获胜记录从常见的39场至令人震惊(并且绝对罕见!)的109场。在这一段时期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最长的连续获胜场次为50至64场比赛。简而言之,连续获胜56次,这并非是那么极端的情形。在棒球的历史中,在最有可能保持最长获胜记录的运动员清单中,经由奇怪的数字巧合,迪马吉奥仅仅获得了56次,位列第56名。最有可能获胜的人是谁?仅对棒球迷而言,在这种比赛中,获胜者是两位老前辈休·达菲(Hugh Duffy)和韦·威利·基勒(Wee Willie Keeler),在被模拟的赛季中,他们两个创造的记录超过一千个。在稍后的现代运动员中,获胜者是泰·柯布(Ty Cobb),在一万个赛季中,他连续获胜的最长时间接近三百场比赛。
在本书中,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一个事件看似那么罕见,可以被贴上“神奇的”标签,但是在不同于我们的另一个宇宙中,它实际上可能非常常见!问题在于,我们的“单个地球”数据库可能太小,无法说明某个罕见的事件究竟有多罕见。因此,判断一个事件是不是X事件,它是任何一个特定事件的相对属性而不是绝对属性,而且它的罕见性取决于具体的语境。只是因为你和你的高尔夫球伙伴认为它罕见,它未必就是罕见。
但是,即便是极不可能或惊人的事件也不足以被归入到X事件的范畴。对于这一点,我们需要第二个成分:影响(impact)!
我认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些值得纪念的事件也即重要的事件是指,它们可以以某种方式改变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的命运。这种变化可能更好也可能更糟。但是,根据定义,游戏规则改变者事件是那些具有重大影响的事件。使用我们前面的天气范例,明天下雨的天气对个人而言几乎没有值得记取的影响,除非他们碰巧原先计划举行户外婚礼,或者一个农民正在为灌溉农田而焦虑。但是,如果天气变成了龙卷风,那么你的生活很有可能被改变,因为你的房子可能在一分钟之内被摧毁变成火柴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惊人的事件具有严重的影响——而不是变好。我们完全可以说,这场龙卷风是一个X事件,至少对那些受其影响的人而言如此。在一个更宽泛的水平,与一场龙卷风相比,卡特里娜(Katrina)飓风影响的区域更惊人、更严重,因此是一个更大的X事件。我们不难把这个“惊奇加影响”的公式延伸运用于人类生成的事件的领域:9/11袭击、2007-2008年的次贷危机以及2003年美国东海岸电力中断,这每一都可以被称为X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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