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脾气
老匡的名言:“最讨厌的,是天天发脾气,与永远不发脾气的女人。”发脾气的对象,至少要旗鼓相当,有本事,对牢老板大发脾气,气出在妇孺、弱者、下属身上,未免胜之不武。什么时候发脾气,也有讲究,乱发脾气,无理取闹,诚属不智,为利益争取,拍案而起,则无可厚非。
永远不发脾气,在今时今日,不大行得通,社会节奏急促,谁会费时失事地推敲琢磨谁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非得直截了当说出来不可,如果不得要领,就得采取比较慷慨激昂的态度。
那也就是发脾气了。
脾气人人会发,却也讲究身份。很普通的人,很普通的才智,脾气还是少发为妙,发错脾气,惹人生厌,说话都没有资格,居然乱发脾气,更是自寻死路。
有人隔些时候发阵脾气,视作平常;有人一生发一次脾气,不可挽回。
真正坏脾气的人十分吃亏,会得挑脾气来发的人则是聪明的人,当然占便宜。
艺术
《明报》的社论,有时由金庸写,有时不,据说凡题目用宋体,又套红,乃金庸所书。
其实不用这样辨认,读者一看就知道哪篇是哪篇。
他所有的文字都有一个特征:他喜欢把很深奥的一件事,用极之简
易风趣的文字分析给读者知道,一看就明白,明白之后必定有领会。
无论是中英谈判香港问题,股票风暴对世界经济影响,抑或美伊战争走势,全部可以轻描淡写,把他精妙的意见,流利地与读者亲切讨论。
他报也有写得很好的政评,有些也写得颇为浅易,还是不够,一定要白得像上大人孔乙己,一定要把原本枯燥的题材化腐朽为神奇,一定要使读者轻轻松松看完。
有时我们会说:“某评论写得真好,但是很多时候看不懂,而且看得很辛苦。”对不起,这就是文字仍然不够好。
满腹学问,但是不懂得借之与大量读者沟通,即系无用,所以写作是一门艺术。
简易、通顺、清浅、明白的文字,透明度高,可阅性强,乃我所欲也。
跟红顶白
跟红顶白,实在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谁不喜欢同当时得令的红人共处一室?他神采飞扬,言谈风趣,出手阔绰,未必有什么实际好处给我们,但欢乐一个晚上,已经足够。
倒运的人多数自怨自艾,萎靡沮丧,不停诉苦,连带影响旁人心情,少不了向亲友求助,帮他呢,实在长贫难顾;不帮呢,十足十是个见死不救的小人,压力极大。
每个人生活中都有许多艰难之处,实在不想百上加斤,于是渐渐疏远那些倒运人。
非不为也,乃不能也。
所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成年人开口求助之前,宜想一想,这件事,朋友有无可能做到,切莫急急陷朋友于不义。
一顿饭一餐茶,当然没问题,但是每个月的开销,或是整笔医药费,就至好贵客自理。
这个世界同从前不一样了,哪里去找孟尝君、信陵君去,靠自己最好,偶尔嬉皮笑脸地同亲友说:“喂,开车来接我好不好?”,想还是可以遇到热心人的。
作者真貌
相信倪震认识的作家最多。
幼受庭训,此刻又成为行家,他父亲好客,朋友络绎不绝,连星马、台湾那边文化界的知名人士都时来采访,老中青三代写作人的庐山真貌,倪震耳熟能详。
我说来惭愧,一则不擅交际,二则永远似身兼二职,穷忙,抽不出时间来参加集会与晚宴等各式活动,再加上长时期患瞌睡症,见同文的机会,少之又少。
讲起来,笑死人,谁谁谁见过没有?对不起,久无邦交。某某与某某呢?前年,呃,不,三年前仿佛在查先生府上见过一次。那么,张三共李四呢?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可惜从未碰过头。
可能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某行业做了那么久而又不识本行英雄好汉的。
但结交朋友是一种艺术,需要天分、时间、精力、金钱支持,不然,则识多错多,讲多错多,结梁子无数,反面成仇。写作人泰半多心,不多心不能成为写作人,多心人同多心人结为知己?并非无此可能,不过肯定辛苦。故情愿与同文神交,通读专栏,也就等于天天谈话,写作人的眼睛、鼻子并不重要,不见也罢。
行家亦不认识我。
……
展开
亦舒的小人物生活充满艰辛和细碎的快乐;
亦舒的白领衣着光鲜,内心疲惫,办公室如战场,左冲右突,一刻不能松懈,在残存的理想和世俗的标准中挣扎;
亦舒的女性纷纷在跌倒之后安静地爬起来,对生活有理智的清醒,对人情有理智的冷漠。
——网友
★她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教我女孩子要自立。永远不要想去靠谁,因为,没有人是真的靠得住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靠自己最好。
——舒淇
★亦舒用字成精,干净利落,读来麻利恣畅之外,就属“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八个字了。亦舒世故,却绝不令人生厌,一如市井之俗,往往亦有俗得美者,其关键在于绝不扭捏作态,完全真实呈现,坦然拥抱。因这一坦然,遂自成一雍容风度,让人看得舒坦。
——傅月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