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度海东边,她听潮声已十年。
十年前的宋诗嘉是天之骄女,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唯有耀眼如星的顾长风,是她终生想停泊的港口;十年前的顾长风高冷如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想摆脱她的纠缠,却还是一脚踏入她设定好的“陷阱”里。
然而家庭的变故,亲友的背叛,接踵而至的误会与谎言……命运的推波助澜,还是让那个女孩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亲口说出了再见。
十年后,宋诗嘉摇身一变,成为建筑圈的新锐设计师;彼时的顾长风,业已成为炙手可热的互联网行业新贵。
再度重逢的两人,一次次靠近,却又一次次逃避;一次次承诺彼此,却又一次次言不由衷地放弃……
到底要经历多少别离才能明白,爱不是自以为是的放手成全,而是那个长夜里的拥抱,那场下雨天的湿吻,是期冀,是给予,是尚好的青春都是你,是将你镌刻到我的生命里。
爱是天涯再远别忘记——
有我在等你。
【试读】
宋诗嘉没在任何事情上输给过纪襄。唯独结婚,他早过她。
婚礼现场,仪仗两行,阮雪碧嘴含着蛋糕模模糊糊问:“纪襄怎么回事?结个婚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宋诗嘉展袖,嫌弃地擦掉她嘴边的奶油:“他不就那样吗?每次恋爱都搞得跟结婚似的天下皆知,结个婚却跟婚外情似的躲躲藏藏。”
“说得像我结过多少次婚似的——”
新郎从背后徐徐而来,报复性地伸出胳膊将宋诗嘉的头发揉乱:“江湖救急。”
新娘室。
原定的伴娘临时生病进了医院,此刻现场大乱。宋诗嘉出现时,新娘掀开头纱一怔,随后站起身来给对个拥抱:“诗嘉,好久不见。”
宋诗嘉的身体有些不自在地僵着,没多热情,但也算不上冷淡:“新婚快乐,小暖。”
两人相视而笑,意味深长。
宋诗嘉顺理成章做了候补伴娘,婚庆团队重新忙活起来。
她的容貌并非殿堂级,却是脱离媚俗的长相。明明一把瘦骨嶙峋,下巴却带着点婴儿肥,开心时眼角上翘的弧度明显、形若月牙,化妆师没多费功夫,这件“作品”已足够面世。
不过伴娘礼服是抹胸样式,码子有些大,用上别针看过去也松松垮垮。
纪襄那头很快也得到消息,他毫不避讳推门而入,肘间挂着条样式简单的白裙,西装笔挺,浓眉淡扬:“穿这个?”
话是对着宋诗嘉说的。
裙子的款式不新颖,放在今天绝对入不了纪少的眼,可在六年前的时尚杂志上,新娘许暖和伴娘宋诗嘉都曾对它钟情。那时宋家在望城依旧声名显赫,纪襄也是典型的富家少爷做派。恰逢许暖生日,他抢先下买下这条长裙给许暖做礼物。奈何裙子订回来,码不准,纪公子干脆给许暖包个红包赔罪,而后将裙子转送给稍微偏瘦的宋诗嘉。
后来宋诗嘉和纪襄闹矛盾,她一气之下将从他那搜罗的所有东西还回去,包括那条白裙,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派上场。
婚礼并未在什么豪华酒店摆排场,就在纪家大院。
纪襄他爸纪森混迹商场,爷爷纪恩却是地道的老革命,现还身居望城要职,素来低调守旧,不喜铺张浪费。但好歹是纪家小公子大喜,商政两界多得是没受邀请却主动上门送礼的,于是原定的六十桌最后开到百,二十几个主副厨师呈流水线开工。纪襄呢,却压根忘记结婚这茬,被下面的人三催四请才晕晕乎乎缓过酒劲,撑着现身。
新娘出场时,宾客已就位。
宋诗嘉也一袭白裙亮相,恰巧来过一阵清风,没有蓬撑的裙裾迅速飞扬,裹着夏日的芬芳,差点抢去新娘风头。她跟在长纱及地的许暖背后,逐级而下,一边应付着脚下的阶梯,一边扶着视线不太好的许暖,向明显意兴阑珊的男主走去。
待许暖挽上纪襄胳膊,宋诗嘉要功成身退,却听观礼群中有什么动静正蓄势待发。
还未反应,一花容月貌的姑娘唰地撞开所有阻碍,以迅雷速度上前来扯开许暖,目光却只抓着纪襄:“我后悔了。”
那姑娘目不转睛地说道:“纪襄我后悔了,我根本没法儿看着你娶别人。什么房啊车啊基金啊我统统可以不要!只要你现在带我走,即使以后什么都没有!”
又是前任撒疯的陈词滥调,宋诗嘉汗颜。
这头,男主还极尽风度,不着痕迹地扯出衣袖,半真半假调笑:“你可以什么都没有,我不行哦。”
看戏的宋姑娘默默点头,这倒是实话。
许暖也比以前进步太多,不仅没被吓到,还跟纪襄学得几分波澜不兴的神色,用只有身前才能听清的声说:“大喜之日我不想开杀戒。这位客人如果还有心思祝福,尽快入座吧,在我还没打算追究你的请柬来源之前。”
顺势挽回准丈夫。
那姑娘见过世面,当然轻易不愿撤退,对许暖扯下嘴:“怎么,一场以利益为基础的婚姻也让你生出女主人的优越感吗?”
许暖到底道浅,脸一白。眼看那姑娘还要讥讽,宋诗嘉看不过去,身一闪挡在中间,盈盈笑:“那他也不见得会娶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主人啊。”想想加上一句,“长得好看也不行。”
她故意大声给对方难堪,企图让前任姑娘知难而退,周围果然有人因她的幽默发出窃笑,纪襄还抽空递出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这下轮到对方白脸:“你算哪根葱?!”声出,纪家警卫已经得到纪森授意上前,将那姑娘微微朝出口请。她却像没看见,反倒将之前就紧紧攥着的东西摊到太阳下。定睛看,是部手机,男款,纪襄的。
他之所以婚礼迟到,也有在家找手机的缘故,结果早被顺手牵羊。
见状,纪襄神情总算变点脸色,伸手欲夺,前任姑娘却反应极快地退开,扬起黑色电话冲宋诗嘉耀武扬威:“我根本没奢望过做什么纪家女主人,我只想做他心上人。当然,我也做到了,这部手机就是最好证明。”
说完偏头看新娘,口气讥诮:“知道吗?你的准新郎,最隐私的手机密码是我的英文名,Scarlett。”
“小姐,麻烦您先跟我们离开。”见事不对,打头的警卫员要来硬的,下最后警告。
对方无动于衷,盯死许暖的眼神更加得意:“昨晚啊,他一想到要和你结婚就醉得不省人事,还在声声喊我的名字,Scarlett……”
语出,纪襄青筋暴动,许暖的脸也已由白转青,宋诗嘉显然更不好过。
领头的警卫员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终于不再给脸,劈手夺下手机,拘着女孩胳膊就往外推。她猝不及防被推得趔趄一番,许暖忽地扬手示意,允许她留下,神情渐渐有些诡异。
“你不是想知道,她算哪根葱?”
新娘不由分说抓了宋诗嘉的腕上前几步,腰板笔直地站在闹事姑娘身前,冷笑:“她一句‘不错’,就能让你心爱的男人搜罗半个亚洲买回一条限量版长裙,还费尽心思编纂理由,说是别人不合适才转送呢。她一个绝交,就能让你的深情男主角方寸大乱,把花了大价钱的毕业作品一把烧掉,只为演出苦计让她回转意。她小时候喜欢《飘》,上英课取英文名,这个男人就自发性举手,向老师建议为她取名Scarlett,因为和《飘》的女主同名,就为引她注意。
“所以,手机密码从来不是为你而设啊。充其量你就是个炮灰女四,是她名字的代替品,连当替身都不配。Scarlett……也就是诗嘉……对吧?
她看向纪襄,做终结陈词:“宋、诗、嘉!”
许暖的话像直升机降落,刮起的旋风令周遭寸草不生,连吃货阮雪碧都停止了咀嚼。
闹事的前任同学已经手足无措,被警卫拉着听之任之走向人群外围。然而整个婚礼已经变了味道,不罢休的开始变成婚礼女主角。
“你胡说什么?!”纪襄从悠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怒不可遏。许暖迎头直击,早前的淡定早已消失到无影无踪,戾气四溢:“我有没有胡说,纪襄,你心里门儿清!但凡你坦坦荡荡去争抢,我还勉强看得起。现在你想着心上人,咬着嘴边肉,还装这幅情似海深的模样给谁看?恶心!”
纪襄气得眼眉直跳,是真正发怒的前兆,许暖却没完没了:“也对。他们宋家倒台时,落魄公主都不屑与你为伍,何况当时她姓宋的不可一世眼高于顶?!”
一旁的宋诗嘉完全没了耐心。她闭闭眼,转身想离开是非之地,被许暖一把抓回:“急什么,诗嘉。戳到痛处也不用这么快跳脚吧?我……可是痛了六年呢。”
压抑多年的心魔见了天日,许暖用吃疼的力气控制着之前还热情拥抱过的好友,严词厉色:“冷眼旁观我和纪襄互相伤害的感觉爽不爽,宋小姐?难道你从始至终都不清楚他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吗?”
她轻飘飘地问,却根本没想过要回答似的,顺势端过远处司仪捧着的交杯酒,眼也眨地对着宋诗嘉兜头浇下。
“虚伪!”
等纪襄反应过来去打掉杯子,杯中水已见底,反倒是阮雪碧扔掉筷子杀进战局,鸡妈妈护崽子似的用身体给宋诗嘉做城墙:“许暖,你太过分了!”骂完,她回头帮忙清理宋诗嘉发丝上的黏腻。
场景完全不受控制,来客你我语,现场咔嚓声不断。
宋诗嘉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拍照声就觉得慌,怕什么不好的消息会传进谁的耳朵般,踱步就想逃。可裙边太长,过于费事,中途她还不
小心撞倒其中一位来宾,二人同时倒地。
望城靠海,天高云阔。
宋诗嘉狼狈抬头,还没来得及道歉,只逆着光,见到一只手由远及近前来。
那只手脉络清晰,五指修长,应该适合弹钢琴。唯一的不和谐,是手掌虎口处有个浅粉色牙印。宋诗嘉屏住呼吸,从手到脸,望向那张被岁月打磨得更出众的脸,周围的吵闹与纷杂顷刻成为布景,时光重回2008年。
那一年的奥运会,中国获得了一百枚奖牌,总金数位居世界第一。成绩出来那个晚上,在摔了一地的酒瓶和抱头痛哭的老师学生中央,她也激动地跳起来拥抱了一个男孩,大声喊他:“男朋友,余生请多指教啊!”
那人面上有些柔软的狼狈,拒绝动作却不明显,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就做朋友不好吗?”
女孩的声音在盛大布景中也显得格外突出:“可我不缺你这个朋友啊。”
然而,也是这个女孩,在大雪纷飞冰冻三尺的夜晚,亲口说出了再见。
如果故事能有选择性地停留该多好?
停在彼此轨迹交集的一刻。
停在那个漫不经心的回眸。
可惜那些,都没有。
……
好久没有为这样的爱情故事动心过了,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地震,经历了死亡,有过甜蜜有过欢愉,有过误会有过分离,但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看这样的爱情故事,然后相信美好正在发生。
—— 言情写手 锁骨掌柜
除了男女主角暖暖的爱情故事之外,这个故事里面的配角也很出彩,每个人物都很真实,作者描写的大学生活细腻且接地气,zui打动我的就是女生寝室四人组,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晋江读者 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