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狂妄的凶手
5月14日晚9点,某市,洗衣街后巷凶杀现场。
刘志廷和助手转过后巷,这里是一小片空地,前面有个花园,后面是一家饭店的后门,堆放着的垃圾和杂物发出阵阵恶臭。空旷的草坪上,用白布盖着受害者的尸体,刑侦大队的刑警们正在勘查线索。尸体旁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在给现场拍照,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气味。
见刘志廷走过来,法医朝他点点头,刘志廷点头回应,蹲在尸体旁边,从口袋掏出白手套,问:“什么情况?”
法医说:“在揭开白布之前,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这具尸体有点特殊。”
“是吗?”刘志廷挑了下嘴角,揭开一点儿白布,先看到的是一根单独的左腿,在大腿根处被某种东西切开了。
法医说:“我初步检查了一下,死者是女性,22~25岁,初步看像是欧亚混血人种。尸体右边躯体完好,没有明显损伤,但左边就不同了,显然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
“怎么不一样?”刘志廷好奇地放下白布,站起身,准备倾听法医的见解。
“死者左边的眼球、乳房、左臂、左腿和生殖器的左半边部分都被割掉了,整齐地摆放在尸体旁边。腹部有切口,可能有部分器官被取了出来,要检查后才知道。伤口切口用钢丝线缝合,非常粗糙,应该不是医生之类的专业人士所为。死者的血液也都放干净了,所有的伤口都经过清洗,胳膊和腿上还有数不清的烫伤和小片的割伤,但都不足以致命,具体死因我要回去做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
一旁的助手撇了撇嘴,说:“这凶手够狠的!”
法医摇了摇头:“所有被切下来的残肢的刀口都非常粗糙,看来是用粗笨钝器切的,我在后背还找到了两处挂钩的痕迹,就在后背肩胛骨上。”
“挂钩?”刘志廷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屠宰场用的那种挂猪肉的铁钩,死者生前可能被人吊起来过,就像那些猪肉一样,然后受到折磨……”
“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死者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有36~48小时,现场没有搜集到有用的DNA样本或者指纹,也没有分尸的痕迹。初步估计,这里应该是第二现场,死者是先被折磨致死,然后被分解,最后才被运到这里。”
刘志廷拍了拍法医的肩膀,说:“谢谢,辛苦了,解剖尸体的时候记得叫我。”
法医点了点头,随即走开,刘志廷转头问助手:“怎么发现的尸体?”
“一个捡垃圾的中年妇女发现的,已经录完口供了,她说当时在后巷捡包装用的硬纸板,尸体就是用这种纸板盖着的,那妇女被吓得不轻,我们录口供费了很大劲儿。头儿,你要不要自己问问?”
刘志廷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回头给我看看记录。”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刘志廷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对助手说道:“副大队长的电话。”
刘志廷按了接听键,退到一旁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断,回来对助手说:“把所有人都召回局里,一小时后召开临时会议。”
一个小时后,市刑警大队,重案四组的办公室乱七八糟,除了刘志廷那组的组员外,还有好多穿了制服的警员、各部门领导和从别的组调来协助的便衣。
刘志廷拍了拍手,以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简单地讲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副大队长何恒生走上讲台,低头看看表,说:“各位,我简单说几句,刚才分管市治安工作的副市长专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我把相关情况对他进行汇报。这个案子案情恶劣,目前全市人民都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副市长指示我们要抽调精兵强将,务必尽全力尽早破案。展现人民警察的良好形象,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屋内的人都沉默着。
何恒生继续说:“根据市局指示,为这个案子成立了专案小组,组长由我担任,执行组长由重案四组的刘志廷同志担任,其他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兼任副组长……”
何恒生扫视了一下下面的人,说道:“下面由执行组长刘志廷具体分派一下任务。”
刘志廷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何恒生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全看你了,好好干。”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刘志廷拿起麦克风:“刚才组长已经说了大概的现场情况,下面是工作分工和安排。我们到达现场后,在现场做了地毯式搜索,不过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有覆盖尸体的纸壳子和尸体本身。相关的物证也已送到法医科化验,暂时还没结果。现场周围三公里范围内我们都做了封锁,以扫黄为由,突击检查区域内的洗浴中心、小旅馆和KTV,带回了一些犯罪嫌疑人,正在进行筛查。不过按照法医科的初步分析来看,尸体被抛尸后,直到我们赶到现场,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潜逃。”
大家互相对望。
刘志廷继续说:“明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先挨家挨户地进行调查取证,除了值班人员,剩下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每两人一组,逐楼逐门地进行访查,询问群众是否看到可疑的人,听到可疑的声音,有什么可疑的线索。我要提醒大家,那一片地区全都是老楼和老住户,外来人口较多,也是我市重大治安案件的高发区,大家要小心应对。如果发现可疑情况,要第一时间汇报,不准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一名警察走进屋里,小声说:“法医科那边马上要解剖尸体,问你过不过去。”
刘志廷对下面的警员拍了拍手,说:“好了,散会!”走下讲台正准备离开,又一名警员扬手示意,大声说:“刘队,报社的电话。”
刘志廷不耐烦地摆摆手:“要采访就说我没空,让他们去找对外联络科。”
那名警察摇了摇头:“刘队,你必须接这个电话,他们说凶手给报社寄了东西。”
“凶手寄东西?”刘志廷快走几步,把电话听筒抢过来:“我是重案四组负责人刘志廷。”
“刘警官,您好。我这里是《都市晚报》编辑部,我们刚刚收到一封信。嗯,信封上没有发件人,但打开信封后,发现里面有个电话本,还有一封信。寄信人称他就是最近发生的凶杀案的凶手。我们起初以为有人在恶作剧,打听后得知本市真的发生了凶杀案,所以马上就和你们联系了。”
刘志廷沉默了几秒,问道:“信被打开过吗?”
“打开了。”
刘志廷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负责人呢?”
“我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宝胜,是总编辑。”
“张总编,电话本和信可能是重要线索,你们必须小心保存好,不要再让任何人接触,我马上派人去你们编辑部。”
挂断电话后,刘志廷回头对助手打个手势,示意他过来。助手立即跑来,刘志廷说:“你去一趟晚报编辑部,他们那边接到一封信,寄信人自称是案子的凶手,你把信件拿回来。”
助手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刘队,你在开玩笑吗?凶手给我们寄东西?”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快去,东西拿回来后,立即送到法医科鉴定,然后把复印件拿过来。记住了吗?”
“是,刘队!”助手点了点头,迅速跑了出去。刘志廷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转身去了地下室的尸体解剖室。
负责解剖的法医已经把设备衣物都准备好,正坐在前厅的电脑旁写报告,看到刘志廷过来,立即站起来打招呼。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刘志廷才走进屋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和为了保持尸体新鲜而开到最大的冷气,都让他忍不住颤抖,同时,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
尸体正摆在停尸房中间的解剖台上,法医一边戴口罩,一边转头看着刘志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刘志廷看着白布下的尸体,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事,开始吧。”
法医走到解剖台前,紧了紧手套,然后从尸体头部位置慢慢地把白布揭开,感叹道:“真可惜,你看她右半边脸,是个挺漂亮的女孩。”
“混血儿长得都漂亮。”
法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抓住尸体的头部开始检查,同时对负责记录的助手说道:“右侧头部完好,无明显伤痕,左侧眼球被挖出,眼窝有细微刀伤痕迹,额头有烫伤和割伤,烫伤应为烟头造成,割伤怀疑是匕首……”
刘志廷看着那具尸体,右半边残存的眼睛已经闭上,他清楚地记得在发现尸体的现场,眼睛还是睁着的,眼球是淡蓝色的,似乎在凝视着自己,仿佛有魔力似的。
还是现在这样好点儿,刘志廷心想,他不喜欢被尸体仅存的一只眼凝视的感觉。解剖进行了大概半个小时仍然没结束,法医还在耐心地一点一点检查尸体。
助手走进来,朝刘志廷打了招呼,问:“刘队,怎么样?”
刘志廷没回答,反问:“编辑部那边什么情况?”
“电话本和信都拿回来了。”助手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拿着的资料递给刘志廷:“这是那封信的复印件,你看看。”
想要抓住我的各位警察同志:
你们好。
我是刚刚发生的那起案件的凶手,那女孩是我杀的。为了帮助你们早日破案,我特意把她身上的电话本寄给你们,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
当然,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你们虽然拿到了这么有用的线索,却仍然破不了案,抓不到我。如果真是那样,我将在五天后再次向你们提供新的线索,可能是一桩新的凶杀案,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我会全力帮助你们。
凶手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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