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 越 预 算
简单、清晰的目的和原则产生复杂、有智慧的行为。复杂的规则和制度会产生简单、愚蠢的行为。
——迪伊·霍克，Visa创始人
理念
人人都爱创新。我们不都梦想着创造出独一无二的产品或技术，迈向行业的前沿并拥有领先的优势吗？创新者皆为英雄，硅谷是全世界创新者梦寐以求的地方。风险投资家和顾客也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他们的下一个大发明。
我们对创新的热情并不是无限的。创新似乎只限于产品和技术创新。我们一旦转向管理创新，恐惧就会代替热情。管理创新令人提心吊胆。现在问题不再是如何做到独一无二，而是探寻最佳实践，意思是“通用”的实践：别人是怎么做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会雇佣管理顾问，而他们更乐意卖给我们刚刚才卖给我们竞争对手的服务。我不是特意责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卖一些很少有人会去做甚至没有人做过的事，卖更多人都在做的，不是更加简单吗？
所以，管理创新的舞台并不拥挤。但是相对来说，产品和技术创新的舞台已经拥挤不堪。每个人都在这里，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更安全，没那么可怕。因此在管理创新的领域中，获取竞争优势的可能性其实更高。这是众多早期行动者都已经发现并证实的事实。在后面的章节，我将更详细地讨论。
在第1章中，我们讨论传统管理，包括传统预算为何是阻碍而不是支持良好绩效。让我们花几分钟在组织和业务的不同场景中思考“绩效”这个重要词汇。请系好安全带，让我们一起出发吧！
在交通行驶的时候，我们也想达成卓越的表现。对于某些人来说，好的表现就是驾驶得比别人更快。但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在去某些地方，比如工作地点、家、幼儿园、会议室和机场的时候，交通畅通无阻、秩序井然就是好的表现。没有人喜欢被堵在路上或被无效而愚蠢的交通管制。交通部门应该也希望交通顺畅。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拖延我们，尽管有几次我有所质疑。此外，我一直没懂所谓“traffic rush”（交通在高峰时，极速的意思），因为事实上车流并没有极速前进（rush），反而是动弹不得的。
我第一次反思这个问题是我住在哥本哈根的时候，当时我还在北欧化工工作。我早期生活在这美妙的城市，我家位于市中心的北部，机场的另一边。我总是试图自己开车，而不是乘出租车，因为自己开车比较便宜。我通常走绕着城市高速。但是，这一次我深夜从机场出发，决定开车直接穿过城市。深夜车辆应该比较少，所以路程应该更近，速度应该更快。更近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但其实并没有更快。到达市中心后，我就受到打击。这不是交通拥堵的问题，因为那里几乎没有人。打击我的是一个接一个的红灯。“不用着急，”我想，“我很快就会遇到一个绿灯，然后回家。”然而那天晚上，我就好像被遗弃在空无一人的哥本哈根市，没有遇到过一个绿灯。如果我选择正常的路线，我知道我很早就能到家休息。我忍不住想起我的家乡挪威斯塔万格，很多年前交通部门就采用环岛来取代交通信号灯，以防止这种可怕的时间浪费。
在我的经历中，环岛是一种可以确保交通畅通和车流安全的“管理”方式。如果我们仔细思考一下：“是谁真正在管理交通信号灯？基于什么信息？”假设不具有任何高科技的传感器，管理者显然是交通信号灯的程序设计人员。在等待绿灯时，那些程序设计人员在什么地方？虽然我从未检查过，但我知道没有人躲在交通信号灯里。当你在夜间驾驶时，交通信号灯的管理者很可能在办公室里设置其他交通信号灯或者在家躺在床上休息。显然，这些人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与你感同身受的。
交通信号灯的设计与管理方式是基于什么信息呢？这些交通信号灯间隔长度的设置通常取决于历史和预期的交通流量。当你坐在那里等待绿灯时，它显然不会考虑最新交通流量信息。
总而言之，交通信号灯的行为和表现是由一些不在场的人控制的，并且对交通信号灯时间间隔的管理也没有基于最新交通流量信息。这是一个简单的、有规则的系统：绿灯行，红灯停，黄灯亮了等一等。这是一个中央监管系统，交通信号灯的工作模式很早就决定好，且脱离当下情况。
让我来介绍交通环岛，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交通流量管理方式，但它的目的完全相同——保证交通安全、畅通。在环岛里，是谁在进行管控？这种管理方式基于哪些信息？对此，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答案。这里由司机自己管控，他们运用实时信息来做出决定。他们抓住机会（交通空档）或者对现场存在的威胁（即将进入的车辆）做出及时的反应，他们可以随机应变，而不是遵守固定的和已经设定好的规则。交通部门只制定一些简单规则“让位给已经处于环形道路上的车辆”，以此来管理车辆的行驶。这个规则（相比交通信号灯“走或停”的判断来说）非常不具体。它更像是个方向性和开放性的指导原则。它既没有规定车辆进入的速度，也没有说明所要保持的车距。
即使能获取最新的消息，并且有权做出反应，也是远远不够的。（顺便说一下，在交通信号灯前，我们可以获得最新的交通消息，但我们无权采取行动。）我们还需要其他方面的考虑。至于人们常说的“基于价值”管理，以及相反的“基于规则”管理，交通信号灯绝对是后者。如果司机在等绿灯时都有这样的想法：我要优先行驶，其他车辆靠后。这倒不是大问题，因为这种行为在交通信号灯规则的有效约束范围内，但是如果在环岛上有这种想法就是一个大问题。这里我们更多希望驾驶员能团结一心，共同遵守交通秩序。驾驶员需要更细心和耐心，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以及让他们各自的意图更清晰可见。驾驶员也需要互相尊重，同时遵守“拉链式”原则，一边一个轮流通行（这也许不是环岛交通规则，而是绅士的共识。）在环岛上虽然没有任何集中管控，但交通的流动制约着驾驶员的行为，可以说这种制约比交通信号灯更有效（请看图2.1）。
图2.1 交通管制
我希望大家能够同意驾驶员的自我管理是一种极好的交通管理方式。这种方式更加有效，因为如果驾驶员身处一个和谐礼貌的环境中，可以做出适时有效、顾全大局的驾驶行为。
我们知道，行驶在环岛上比行驶在信号灯的路上更加困难。在学驾驶的时候，对比进入第一个交通环岛，我第一次应付交通信号灯更易如反掌。相比简单的红灯或绿，环岛需要更成熟的驾驶技能。这种能力只有通过经验习得。同样，在组织中，能力是关键，而且好制度的实施往往更具有挑战性。
交通环岛也不是总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就拿“拉链式”原则举例。当轮到我们的时候，如果对方车辆拒绝让步，我们会非常愤怒。我们都有可能犯同样的错误。但当价值观被忽略或者被违反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无论是交通还是在组织中，解决的方式不应该也绝不能放弃，仅仅因为“这些基于价值观的做法很难实现，而强管控的规则更容易实现。”
警察在路口中间，吹哨子，挥舞手臂，大喊指挥。这难道不是基于最新实际路况而做出的决策吗？当然，但是如果存在一个既便宜又有效的自我调节系统，还需要中层管理者来指挥控制吗？交通环岛大堵塞的风险我们如何应对？好吧，这两种方式可以结合，交通环岛作为默认的管理方式，当少数交通环岛不能应付的时候，交通信号灯可以作为后备的解决方案。
这两种管理方式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组织的“绩效管理”类似于交通信号灯的管理方式。这正是交通部门设计的严格、固定、基于规章制度的控制系统。相反的，在环岛上，交通部门却不是在管控，而是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交通更顺畅。他们相信驾驶员能在价值观重于规则的情况下进行自我管理。交通部门赋权给现场的驾驶员，让他们根据实际情况执行及时有效的决策。这种交通管理模式是最简单有效的。在这里，透明度也至关重要。我们需要看到全面的交通状况。例如，一旦抵达一个交通信号灯，理论上就只需要看交通信号灯，但我必须承认，我会反复查看周围环境之后再行驶，即使交通信号灯显示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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