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林，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北京市律师协会公司法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民主建国会会员,民建北京朝阳区参政议政专委会委员。中国人民大学法学硕士学位。1999年开始从事法律工作。曾代理多起在最高人民法院审理的疑难复杂案件并成功获得胜诉。专业论文曾发表在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指导与参考》和《法学研究》。

　　唐青林律师精通公司法，在公司法领域办理了大量疑难复杂案件。在注重法律实务的同时，注重理论和案例研究，十多年来出版公司法领域著作有：《公司法裁判规则解读》《公司法25个案由裁判综述及办案指南》《公司法司法解释四裁判综述及诉讼指南》《公司保卫战——公司控制权案例点评与战术指导》《公司诉讼法律实务精解与百案评析》《公司并购法律实务精解与百案评析》《企业纠纷法律实务精解与百案评析》等。受邀在清华大学、人民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等高校或大型企业讲授“公司控制权法律实务”“企业并购法律法规及律师实战操作”等。

　　李舒，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擅长金融、强制执行与资产处置、投融资、破产重整、公司和商事争议解决等领域的法律事务；曾为数十家中外大型金融机构和商业企业提供法律服务，尤其擅长从实现委托人商业利益的角度就疑难复杂案件提出整体的解决方案；参与办理各类案件总金额达百亿元。

　　李舒律师出版了《保全与执行裁判规则解读》《民企产权保护政策汇编与解读》《公司法裁判规则解读》《公司法25个案由裁判综述及办案指南》《公司法司法解释四裁判综述及诉讼指南》等多部著作；在各类专业刊物和媒体发表了大量法律实务文章，并就诸多法律问题接受中外著名媒体采访；受邀在清华大学等著名高校或大型企业授课；创办的“保全与执行”和“法客帝国”等专业平台有近百万人订阅，在法律界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公司章程被称为公司的“宪法”，章程的制定要求考虑商业运营、管理科学和法律风险，本书基于200个因“傻瓜式公司章程”引发的章程及股东争议案件，进行深度解析，对72个核心条款设计进行指引，以实际中的“坑”，来提出条款制定的对策。

　　每部分内容设计有“设计要点、阅读提示、章程研究文本、同类章程条款、公司法规定、专家分析、章程条款设计建议、公司章程条款实例、延伸阅读”几个板块，清晰实用。

005 股权转让：公司章程可否强制离职股东转让股权?

设计要点

　　有限责任公司章程“离职转股”条款有效。

阅读提示

　　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在人才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仅靠“死工资”是难以留住人才的，越来越多的企业，特别是创新型的高科技企业采用股权激励计划，万科、阿里等行业龙头也纷纷提出“合伙人”计划，这些股权激励计划，或是一些公司的公司章程、股东间协议均规定，职工股东离开公司后应转让所持股权。根据《公司法》的规定，股权转让属于有限责任公司章程自治的内容。那么，公司章程中规定“强制离职股东转让股权”，是否侵害了股东对股权的自主处分权？本文将结合“离职转股”的法院判例，分析该条款的效力，对有限责任公司章程的设计提出建议。

章程研究文本

　　《株洲市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章程》（选自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的邓忠生与株洲市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谢辉股权转让纠纷再审民事判决书［（2016）湘民再1号］）

1.股份一经认购不得随意退股，但有下列情况之一的，股东所持有的股份必须转让：股东被辞退，开除或死亡、服刑、失去民事能力的其股份必须全部转让；股东调离等其他原因的，其股份也必须全部转让。

2.因辞职、辞退、受刑事处罚或其他事项离职而转让股权的，如内部转让不成或在离职后30天内没有确定受让人的，由公司回购股权，按公司上一年度末账面净资产结合股权比例确定股本受让价格，但不高于股本原始价格。

同类章程条款

　　因有限责任公司章程难以通过公开渠道获得，笔者主要整理查阅了相关案件中，法院判决所披露的章程条款。法院关于“强制转股”条款效力的判决并不一致。通过对上述章程条款的分析，因该条款引发争议的情形主要包括以下三种：

1.当事人成为股东之前，章程中即存在“强制转股”条款。

2.公司修订章程，增加“强制转股”条款，涉案股东投反对票，但股东会决议仍通过了章程修改。后案涉股东离职，公司解除其股东身份。案涉股东请求确认该条款无效，确认自己仍拥有股东资格。

3.公司修订章程，增加“强制转股”条款，涉案股东投反对票，但股东会决议仍通过了章程修改。后案涉股东离职，双方就股权回购价格发生争议。

公司法和相关规定

《公司法》

第七十一条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其全部或者部分股权。

　　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股东应就其股权转让事项书面通知其他股东征求同意，其他股东自接到书面通知之日起满三十日未答复的，视为同意转让。其他股东半数以上不同意转让的，不同意的股东应当购买该转让的股权；不购买的，视为同意转让。

　　经股东同意转让的股权，在同等条件下，其他股东有优先购买权。两个以上股东主张行使优先购买权的，协商确定各自的购买比例；协商不成的，按照转让时各自的出资比例行使优先购买权。

　　公司章程对股权转让另有规定的，从其规定。

专家分析

　　有限责任公司章程中应规范有关“强制离职股东转让股权”条款的意义在于：自由处置股权是股东的一项基本权利。根据《民法总则》的规定，股权也属于一项财产权利，民事主体的财产权利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侵犯。但是，股权不仅仅是一项财产权，更是一项身份权，是一种综合性的权利。因此，公司法赋予具有高度人合性的有限责任公司可对股权转让事宜自由规定的权利。正是由于审判实践中对于保护财产权与章程意思自治的两种原则的碰撞，导致“强制转股”条款效力的裁判观点并不一致。而这种不一致并非不可调和，巧妙设计公司章程，完全能够实现两者的完美兼容，从而让股权激励机制充分服务于公司发展。

章程条款设计建议

　　第一，应当尊重公司的意思自治，认可公司章程中“离职转股”条款的效力。但是一般而言，在初始章程中规定该条款，应当基于全体一致同意的通过方式。

　　第二，对于经过股东一致同意或者资本多数决的该条款，一般应认可其效力，除非案件相关事实及当事人能够举证证明大股东修改公司章程出于恶意、压迫小股东等“滥用股东权侵害其他股东权益的情形”。若该条款存在违反法律或公共利益的情形，也将被认定为无效。

　　第三，笔者在前文列举了经常引起纠纷的三种情形，包括当事人不同意股权转让价格的情形。对于这一类情形，公司章程中约定“离职股东需转让股权”有效，但是股东对其所有的股权仍享有议价权和股权转让方式的决定权。股东会决议中强制股权转让的价格仅对投赞成票的股东有约束力。对于投不同意票、弃权票的股东，股东会决议中的股权转让价格条款和股权转让的方式对其不产生法律效力。

　　第四，股权回购价格、股权转让方式的规定应当公平、合理，若股权转让价格、方式不合理，该条款将被视为对股东财权的恶意侵犯，进而被认定为无效。因此，双方可约定按照上一年财务报告的股权净额回购或者转让公司指定的受让人。

公司章程条款实例

　　针对职工股东，公司可以在公司章程中对职工离职后强制转让股权条款设计如下：

　　职工股东出现无民事行为能力、限制行为能力情形，或因其他法定事由导致其股权须由其权利义务承继人承继及其他将导致股权变动情形的，或出现因承担刑事责任等导致其无法在公司正常履职情形的，公司其他股东有权在知道该等情形发生之日起的30日内向该股东或股权变动后的权利人（包括该股东的代理人、监护人及权利义务承继人等）主张购买其所持有的全部股权，该等股权转让价格为届时经审计的公司净资产价值所确定的对应股权价值。

延伸阅读

　　人民法院认为公司章程强制股权转让的规定有效的判例：

　　案例一：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上诉人戴登艺与被上诉人南京扬子信息技术有限责任公司与公司有关的纠纷一案的民事判决书［（2016）苏01民终1070号］认为：根据扬子信息公司股东会决议通过的《扬子信息公司章程》第二十六条的规定，公司股东因故（含辞职、辞退、退休、死亡等）离开公司，其全部出资必须转让。此后，该公司股东会决议通过的《股权管理办法》也规定，公司股东因故（含辞职、辞退、退休、死亡等）离开公司，亦应转让其全部出资。虽然戴登艺主张第一次股东会决议中的签名并非其所签，但章程系经过股东会决议通过，其不仅约束对该章程投赞成票的股东，亦同时约束对该章程投弃权票或反对票的股东。反之，如公司依照法定程序通过的章程条款只约束投赞成票的股东而不能约束投反对票的股东，既违背了股东平等原则，也动摇了资本多数决的公司法基本原则。且本案中，第二次股东会决议中所通过的股权管理办法，戴登艺亦签字确认。故上述《扬子信息公司章程》及《股权管理办法》中的规定，体现了全体股东的共同意志，是公司、股东的行为准则，对全体股东有普遍约束力。本案中，戴登艺于2013年11月30日退休，故从该日起，戴登艺不再具有扬子信息公司出资人身份，也不应再行使股东权利。

　　案例二：威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威海新东方钟表有限公司与郭振波股东资格确认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15）威商终字第358号］认为：根据公司章程的规定，人事关系或劳资关系已经脱离公司的，股东资格自然灭失，并按章程规定办理股权转让手续。因各种原因离开公司的股东，须在一个月内将全部出资，经公司转让给其他股东或符合条件的本企业在职职工。未能及时转让的，将不再参加公司红利的分配，由公司财务部门转为个人备用金。上诉人郭振波自2011年3月调离被上诉人，且收取了被上诉人退股款35000元。根据上述章程的规定，上诉人的股东资格自然灭失，上诉人应按照公司章程的规定将股权转让。被上诉人通过董事会决议将郭振波持有的股份转让给刘强，上诉人理应协助被上诉人和原审第三人刘强办理股权变更登记手续。

　　案例三：桂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何晋琛与桂林力源粮油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工会委员会、桂林力源粮油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公司盈余分配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2016）桂03民终608号］认为：2004年2月5日，被上诉人力源公司召开股东大会，并作出修改公司章程条款决议，将力源公司章程第二章第三条修改为“本公司股本，全部由内部职工认购，但改制后因调离、辞职、除名及职工本人不愿意与企业续签劳动合同离开本企业的职工，已不具备本企业改制后企业内部职工身份的，应转让原本人所持有的股份给企业。如当事人不按规定要求转让原股份给企业的，企业每年按银行同期一年存款利率付给其原股本额利息，不再享受企业股利分红后待遇”和被上诉人力源工会职工持股会章程第二十八条亦规定“会员因调离、辞职、判刑、被企业辞退、除名、开除及本人不愿意与企业续签劳动合同离开公司，已不具备本企业改制后企业内部职工身份的，其所持出资（股份）应该转让给公司持股会，由公司持股会同意收购”。2014年3月29日至今，上诉人何晋琛不再到被上诉人力源公司下属的临桂公司上班，双方已不存在劳动合同关系，上诉人何晋琛理应依据力源公司章程和力源工会职工持股会章程的规定，将其持有股份或内部转让或转让给公司持股会。

第一章　公司章程总则条款

001公司章程的性质到底是合同还是自治性规范?

002公司章程“另有规定”的，全都能够“从其规定”吗？

003公司章程可否规定出资比例与持股比例不一致？

004公司章程可以约定公司重大事项须经公司全体股东通过吗？

005股权转让：公司章程可否强制离职股东转让股权?

006公司名称应当合法合规，不应哗众取宠

007公司法定代表人任免手续如何在章程中规定?

008法人姓名写在公司章程上,若变更需多少股东通过才有效？

009国有企业“党建工作写入公司章程”条款示范

第二章　股东权利条款

010章程应明确规定股东知情权的主体、行使方式、权利范围、必要程序

011股东知情权行使的“6W”原则

012保障股东知情权实现的“撒手锏”——单方审计权

013公司章程应如何对分红条款作出规定?

014公司章程可规定利润分配基准和分红比例的衡量标准

015股东会已通过的分红决议若做调整须经绝对多数股东同意

016股东对其他股东放弃的认缴新增出资份额享有优先认购权

017股东是否可以在章程中约定优先清偿权？

018公司章程有必要列举谁有权提出修改公司章程吗？

019公司章程可细化股东代表诉讼制度,明确股东代表诉讼利益的归属及分配

020公司提起诉权的决策主体和程序可在章程中规定

第三章　股东义务条款

021未按期缴足出资的股东表决权是否可以打折行使？

022股东除名制度在章程中如何落地执行？

023防止大股东侵占公司资产,公司章程可规定“占用即冻结”机制

024公司章程可规定大股东不得干预公司生产经营决策

025隐蔽性、长期性股东压制行为可在章程中列为公司解散的理由

第四章　董监高权利与义务条款

026董事长的选任程序可以由公司章程任意约定吗？

027公司章程可规定董事长对总经理以及董事会秘书的提名权

028公司章程可规定董事长对公司交易事项的审批权

029公司章程可规定董事长对一定额度内公司财务的审批权

030公司章程可在法定范围外确认高级管理人员的范围

031公司章程可规定董监高聘任程序细化条款

032高级管理人员的勤勉义务在章程中如何规定？

033协助股东侵占公司财产的董事将被股东会罢免

034公司章程可对董监高在法定禁售期外转让股份的数量和期间另行作出限制

035为保持董事独立性，章程可细化规定独立董事的任职条件

036公司章程需要细化监事财务检查权的行使方式

第五章　股东会与董事会的职权

037公司章程可将经营管理的权限分级授予股东会、董事会及总经理

038股东会可否授权董事会修改公司章程?

039公司章程能否将分红方案的审议批准权赋予董事会？

040公司章程应详细规定董事会的审批权限

041股东会对股东进行罚款的决议是否有效?

042如何防止董事会无理由任意撤换总经理？

第六章　股东会与董事会的运行

043临时股东会的召集事由与召集权人

044公司章程中能否自由规定股东会通知的时间和方式

045公司章程可以对股东会召集通知的具体内容作出详细规定

046股东委托他人出席股东会应提交哪些手续？

047公司章程有必要对股东会召开的最低出席人数作出规定

048公司章程可制定累积投票制的实施细则

049股东会网络投票公司章程应如何规定？

050公司章程可规定有权征集代理投票权的主体

051公司章程可规定中小投资者进行单独计票的具体情形

052股东会决议过半数通过,过半数是否包括本数?

053“过半数”与“二分之一以上”的含义一样吗？

054董事会会议通知时限可否通过公司章程豁免？

055董事辞职导致董事会成员低于法定人数时的运作机制

056公司章程可以特别规定需要全体董事三分之二以上的董事会决议的事项

第七章　公司反收购条款

057“宝万之争”后的修改公司章程浪潮

058公司章程是否可以限制股东的提名权？

059如何通过设计董事提名权来防止公司被恶意收购?

060分期分级董事会制度的条款设计

061董监高的“金色降落伞”是否合法？

062未履行信息披露义务超比例购买的股权可否限制相应的表决权？

063股东大会可否拒绝对未充分披露信息的并购提案进行表决？

064公司章程是否可以将股东大会特别决议事项设置为四分之三通过？

第八章　关联关系防控条款

065公司章程如何列举关联股东的类型?

066公司章程可将重大交易和关联交易的审批权列为股东会的职权

067公司章程可对关联交易的审查主体和救济途径作出规定

068公司章程如何设置关联股东的回避和表决程序？

069谁有权要求关联股东在表决中进行回避?

070“关联股东”坚决要求表决时该如何处理？

071公司章程应禁止公司与关联方资金往来

072与董事会决议事项有关联关系的董事是否有表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