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占庭早期的城市<br> 是否有可能把拜占庭城市作为一种建筑上独特的综合体来讨论，是个经常提出来的问题。在大多数情况下，拜占庭城市（这里我所说的是下延到6世纪和7世纪时为止）不过是罗马城市的延续。反过来说，这些城市可能是在希腊化时期甚至更早一些时候建立的。通常我们所讨论的这些城市在公元2世纪时便已达到顶峰，到了3世纪下半叶就普遍衰落了，其中很多城市的衰落还会延续到4世纪。5世纪和6世纪是以东部各省份的大兴土木而引人注目。此后，在7世纪时，一场灾难性的瓦解使城市生活陷于停顿。拜占庭时期并不是以街道布局、城堡样式、墓地安排或者供水系统的剧烈改变这样一种城市生活为标志的。其最为显著的变化是建立教堂和摒弃异教神殿；包括很少人注意到的与市政府、市场和公共娱乐相关联的发展。<br> 拜占庭早期新建的城市是另一种类型的代表，它们的规模要小一些。君士坦丁堡则是例外，它在公元4—5世纪之间由一座古代的城镇扩展成为大都市。<br> 约旦（Jordan）的杰拉什（Gerasa，也叫Jerash）可以作为第一种城市类型的例子。理由很简单，不是因为它在古代世界中特别重要，而是可以对它进行全面的考察，后来的定居者也没有妨碍这种考察工作。杰拉什的基础是在希腊化时期奠定的，但到了罗马时期才发展起来。公元1世纪时，杰拉什按照方格样式来进行规划，它有一条笔直的1000码（1码=0.9144m——译者注）长，饰有列柱的南北大道（cardo）和两座罗马军营。全城占地面积为210英亩（1英亩=0.405公顷——译者注），建城时就修建了围墙。在哈德良（Hadrian）统治时期做了一个规划：向南延伸城墙，以便扩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不过这个规划并没有实施。在杰拉什，大多数壮观的公共建筑是在1世纪末到2世纪时建立起来的。有两座戏院，一座在南边，能容纳3000人，一座在北边，稍微小一些；两座神殿建筑，宙斯神殿建在城南（约公元163年），阿耳忒弥斯（Artemis）神殿建在南北大道的前面（公元158—180年），连带temenos和附属建筑物，它们占地面积为8.4英亩；几座浴室；一座高雅的尼姆费尤姆神像（nymphaeum，公元191年）和城外的一座拥有15000个观众座位的竞技场[年代不明，可能是谢韦尔仁（Severan）时期的]。戴克里先（Diocletian）时代坐落在四向门南部周围的一个环形广场，用作了商业中心和市场。<br> 4世纪时杰拉什自然而然地成了主教的管辖区。不过，事实上在5世纪中叶以前它那些建筑的历史仍然鲜为人知。大约在这时两座重要的神殿看来已经丧失了它的功能，但却没有被毁掉。相反，许多教会的综合体紧挨着阿耳忒弥斯神殿的北边建了起来，以取代早些时候业已停止使用的异教避难所。包括后来所增建的房子，整座综合体从东到西占地600英尺。它与毗邻的神殿一样，也坐落在南北大道的前面。一个公元2世纪的宏伟的入口大门成了这综合建筑的通道，它建在一个连续的台地上。来访者登上一段楼梯以后，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大教堂的墙背。这是一座大约为140英尺×75英尺的矩形的巴西利卡，估计建于4世纪下半叶（不幸的是日期没有记载下来），大部分使用的是原有建筑的材料。往西边走一点是一座敞开的带有柱廊的庭院，中间有一座喷泉，在埃皮凡尼（Epiphany）日这一天，喷泉喷出来的水奇迹般地变成了葡萄酒。另一座巴西利卡几乎与第一座的一样大，是在494—496年间加建上去的；它是一座奉献给圣狄奥多尔（St.Theodore）的殉教堂，有一个中庭，几座附属的结构，其中一座作为洗礼所。圣狄奥多尔教堂北边有一片房间连成的迷宫，它很可能是给神职人员住的。紧靠着迷宫的是一条通道（估计也是给神职人员用的），是普拉卡斯（Placc-us）主教在454 455年间建的，并在584年重新翻修。<br> 这一片重要的主教管辖的综合体是在两个多世纪里不断增建而成的，其效果激励了不少观察者。比较一下与阿耳忒弥斯神殿相邻近的神殿是有启发性的。后者坐落在敞开的庭院中间，打算让人们从任何方向都能看到它。可另一方面这个基督教的综合体实际上是不可能获得巴西利卡式的外观的，因为它的四周都被围起来了。这一点在大多数早期的基督教教堂里都能看到。从我提到过的那个从南北大道伸出来的宽阔的台阶中可以看出，人们确实试图营造出一种建筑的效果。但是大教堂半圆形后殿的形制却否定了这个意图。因为，登上台阶之后，参拜者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堵空白的墙。然后他不得不沿着大教堂的侧墙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才能到达那个带有奇异喷泉的庭院。甚至从庭院那儿也只能看到正面的拱廊平面，其余部分则被环形的列柱长廊挡住了。建造圣狄奥多尔殉教堂之前，这里可能有一个西向的入口通向中庭；问题是我们碰巧知道那块我们所谈到的地方并没有建筑物。它是一处存放动物尸体的垃圾场，恶臭熏天，人们都不得不用手捂着鼻子。只是这个地方出土的题铭偶尔告诉我们一些近东小镇的现实。<br> 在杰拉什建立了大量教堂。这些称之为先知者（Pophets）教堂、使徒者（Apostles）教堂、受难者（Martyrs）教堂的都有一个在广场中封闭起来的十字形空间，它们是464—465年问在这座城市的北部兴建起来的，出资者是一个叫玛丽娜（Marrna）的女士。一座不知奉献给谁的巴西利卡式布局的殉教堂[被称作普罗科皮乌斯（Procopius）教堂]，于526年建在城市的东南角上，它是大主教保罗（Bishop Paul）和执事牧师扫罗（Saul）的善举，由一个叫普罗科皮乌斯的神职人员进行指导。一组由3所教堂连结并共享一个公共中庭的建筑在529—533年间建起，它坐落在大教堂综合体西边不远的地方。一座以浸信会施洗者圣约翰（St.John the Baptist）命名的中心教堂是由一个叫狄奥多尔（Theodore）的人出资建立的（531年），其环形布局那边的角落带有对话间。南边一座教堂（建于529年）是一位无名氏的捐献，它的样式是巴西利卡的，拱廊建在墩上而不是柱子上。这座教堂是奉献给圣乔治（St.George）的。北边一座以医学圣人科斯马斯（Cosmas）和达米安（Damian）命名（533年）的教堂，与圣乔治教堂的样式一样。它由同一个狄奥多尔出资，并从其他人那里追加捐款，包括军官达厄斯特乌什（Dagisthaeus），然后才建成的。达厄斯特乌什后来成为查士丁尼的一个将军。<br> 杰拉什余下的教堂都是巴西利卡式的，它们统称为犹太（Synagogue）教堂，建于530—531年间，位于从前犹太人占领过的地区；圣彼得与圣保罗（Sts.Peter and Paul）教堂是阿纳斯塔修斯主教大约在540年建起来的；普罗菲拉尔教堂（Propylaea，可能建于565年）把一座古代房子的大部分都结合了进来；最后是大主教格内修斯（Genesius，611年）教堂，金工匠约翰（John）和一个叫扫罗（Saul）的工匠无偿为它的表面做了马赛克镶嵌装饰。<br> 一项与这些教堂有关的题铭材料的研究表明，当地教会已经成为杰拉什最重要的艺术保护人。主教用自己的或者教区管理的开支来建立教堂；或者劝说富人团体去做这些事。没有一个地方提到建筑师；仅仅在某一处，就像我们所看到的，出现了一个工程监管人，他碰巧是个牧师。<br> 我们很少知道杰拉什在基督教时期有关非宗教的公开活动。从发现的硬币中得知一直到6世纪结束时竞技场才停止使用。对于城内两所戏院的命运，发掘者也没有告诉我们什么；不过，有一条有趣的证据与一家小戏院（能容纳1000人）相关，那是一幢2世纪或3世纪的建筑，坐落在一个游泳池旁，其所在地现在叫伯克泰恩（Birketein），在城北约半英里远的地方。这里发现了写于535年时的一块碑文，上面记载了在官方赞助下一个叫马约奥默斯（Maioumas）节的庆典活动。，这是一个起源于叙利亚的节日，却在罗马世界中广泛流传；节日庆典包括一些露天表演形式，是一些笑剧。这些笑剧名声一直都不好，正因为这，帝国的法律才一再去禁止它——不过显然没什么作用。在君士坦丁堡，这种戏剧样式一直持续到8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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