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离开西安,车子在塬上盘旋而下,下得塬来已近黄昏,等到了壶口时,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入夜之后,车子在黑暗中行进,车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前路何处,实在单调得紧。待车子转过一条山路,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幢被霓虹灯环绕,闪着五彩光芒的建筑物。四下没有灯光,这幢建筑物孤立在无边的黑暗里,使我想起夜半 灯火的樊楼来。这个建筑物就是我们今晚投宿的壶口宾馆了。<br>壶口是黄河最狭窄的地方,黄河奔腾向东流,前路突然被阻,翻腾叫嚣着涌出来,形成了壶口的景象。过去看电视里的壶口,浪花翻涌,声似雷鸣,没有想到今夜竟住宿在其旁。一路车行颠簸,已经疲倦,吃罢晚饭入房清洗后,准备就寝了。但水声隆隆,使我无法入睡,于是起身推窗外望,窗外的月光自微云里现出,映着对岸的灰暗如刀削的壁崖,这是千万年黄河水冲刷的结果,我也跌落在历史的沉默里。于是坐在灯下,燃着一支烟,烟氛缭绕,不由想起昨晚西安的夜市,又想到明天就要到中州了,开封夜市也许比西安可看可吃得多。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笔下汴京的夜市繁华热闹景象,似在眼前隐隐出现了。<br> 北宋以前,中国城市的建构,不论都会或城镇,基本上实施坊市分离的制度,坊是居住区,市是贸易区。唐代长安有108坊和东西两市,但东西两市和居住的坊里相较,就显得狭小很多。而且坊里与市集之间,有坊墙相隔,每一个坊里都有坊墙,形成长安城内城中有城,但唐末到宋初,由于战乱,经年失修的坊墙毁坏。坊墙倾废之后,市民面街而居,临街设市,坊墙已失去原来防卫的功能。临街设市以后,市区扩大到全城,大街小巷都成了商业经营之区。虽然坊里制度的破坏,还有其政治和经济的原因,但经历了长时期的转变,到北宋都城汴梁,已由过去封闭的坊里制度的城市,转变为全城开放的都市了。<br> 因此,汴京成为一个商业繁盛的城市,街道两旁,商店林立,甚至御街两旁的御廊,也允许开店营业。州桥以南的御街,两旁有酒楼、饭店和其他的营业,市面繁荣,形成闹市。州桥以西的西大街,东华门大街,西角门以西的踊路街,也是东京最繁华的所在。各河道的桥头或桥的两旁,摊贩拥挤摆设,人车往来形成一个桥头市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绘出环绕嗟桥四周的桥头市场,商业繁盛,人口稠密,舟车辐集的繁华景象,也反映了北宋东京经济与社会文化生活的一页。北宋汴京市民的生活,不仅鲜明生动地保存在《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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