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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不仅仅通过贸易为这些国家提供基本必需品,而且还为其中一些国家提供了自身发展所需要的大部分资金。德国战前对境外的投资总计高达62.5亿美元,其中将近25亿美元投资于俄罗斯、奥匈帝国、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土耳其。通过“和平渗透”体系,德国不仅向这些国家提供资金,而且向这些国家提供它们同样急需的组织管理。这样一来,莱茵河以东的所有欧洲国家都并入了德国的工业轨道,它们的经济生活也相应地被调整了。
但是,仅有内部因素而没有外部因素和一些常见于欧洲的总体部署的通力协作,是不足以维持欧洲人口的。上述很多情况都是假设欧洲已经真正成为一个整体,而不仅仅适用于中欧。但是,接下来论述的都是整个欧洲体系将会共同面临的问题。
Ⅲ.社会心理
欧洲的社会与经济是按照能够确保获得最大资本积累的形式组织的。虽然大部分人口的日常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但是社会的组织框架却将收入增加的很大一部分分配给了最不可能把这笔收入用于消费的阶级。19世纪的新贵们并没有带来巨大的消费支出,与即期消费所带来的乐趣相比,他们更喜欢投资所带来的权力。事实上,恰恰是财富的分配不公使得固定资产和资本的巨额积累成为可能,这种积累把那个年代与其他年代区别开来。事实上,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最主要理由正在于此。如果富人将他们的新财富都用于自我享受,那么这个世界在很早以前就会发现,这种社会制度是无法忍受的。他们像蜜蜂一样储蓄和积累财富,虽然他们这样做是出于狭隘的个人目的,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少他们对整个社会所作的贡献。
对人类大有裨益的固定资产的大规模积累,在战前半个世纪里大行其道。在一个财产被平均分配的国家里,这样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在那个年代建立的铁路,就如同埃及的金字塔一样,是一座让后世子孙仰慕的丰碑。工人们不能自由地把与他们所付出的劳动等值的报酬用在即时享乐上。
这一卓越制度的发展是建立在双重误导或者说欺骗的基础之上的。一方面,劳动者阶级因为无知或无能为力,或是被强迫、劝说,或是被风俗、惯例、权威以及已经建立的社会规范所哄骗,从而接受了这样的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劳动者只能获得由劳动者、自然、资本家联合生产的蛋糕的很少一部分。另一方面,资本家阶级却可以将蛋糕的大部分据为已有,理论上,他们并不需要消费这些产品;而事实上,众所周知,他们只消费这些产品的很少一部分。“储蓄”责任成为很重要的道德组成部分,并让资本的不断积累成为真正的宗教信仰。围绕着蛋糕永远不会被消费这一现实,一所有清教徒式的本能都产生了。在其他年代里,清教徒式的本能是远离俗世的,它不在意产品的艺术性,也不贪图享乐。如此一来,蛋糕越做越大,但是却没有明确最终结果如何预期。居民们被劝告,他们应当延期消费而不是完全放弃消费,应当培养从安全和期望中获得快乐。储蓄的原意是为自己的养老或是为子女考虑,但这仅仅是理论上的说法,蛋糕的优点在于,它永远都不会被你或者你的子孙后代所消费。
我这样写并不是在贬损那一代人的实践。社会于无意识之中,却知道所做的是什么。与消费的欲望比起来,蛋糕实在是太小了,如果把它分给大家,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分割能让他们的状况更好。社会不是为了当前小小的快乐而工作,而是为了人类将来的安全和改进——事实上就是为了“进步”。如果蛋糕没有被瓜分,而是让它像马尔萨斯所预言的人口那样成几何比例增长,或者至少以复利的方式增长,也许,终有一天,蛋糕会大到足够被大家所分配,那时候,后代人就可以享受我们的劳动成果了。到那时,就再也没有过度劳动、住房拥挤和食品缺乏这样的事情了。人们在满足身体的基本需要而且生活舒适之后,就会把能力投入到更为高尚的事业中去。但是,如果蛋糕和人口都以几何比例增长的话,两者就会相互抵消。19世纪的人们沉迷于蛋糕以复利方式增长这一令人眩晕的优点,而忘记了人类的繁殖能力。
这种状况有双重隐患:其一,人口的增长恐怕仍然超过积累的增长,我们的自我牺牲增加的是人口数量而不是我们的快乐;其二,在这场吞噬一切希望的战争中,蛋糕恐怕会被提前消耗殆尽。
但是,这些想法离我现在要说的太远了,我只是想指出,积累以社会不平等为基础这一原理是战前社会秩序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当时所理解的社会进步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想强调的是,这一原理基于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因此是不可能再现的。对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享受舒适生活的人类来说,进行如此巨大的积累并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战争揭示出:所有事物的消耗都是可能的,对许多欲望的克制是无意义的。如今,骗局被揭穿,劳动者阶级不愿意再这样忍受下去;资本家阶级也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去追求和享受更多的消费自由,因此加速了其财产的消耗。
Ⅳ.新旧世界的联系
战前欧洲的人民喜欢积累的习惯是维持欧洲平衡的外部因素中最重要的必要条件。
欧洲所积累的剩余资本品中,很大一部分被出口到国外,在那里,这些投资使得新的食品来源、原材料和交通运输的发展成为可能,同时也使得旧世界对于新世界的自然资源和未开发的潜力产生了需求。这一因素现在成了最重要的因素。旧世界非常节俭地使用每年所应该获得的贡品。旧世界的剩余资本促进了新世界的发展,这种发展又为旧世界带来了廉价而丰富的供给,而事实上,旧世界并没有把这些供给所带来的利益推迟到将来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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