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峡谷的风犹如一把冰冷的刀划破漆黑的夜色。拉杰特拉王子所率领的五万名辛德拉军,在这种极不友好的气候条件之下,越过贯穿帕尔斯国境的卡威利河向西前进。强大而以富庶著称的帕尔斯,因为从西北方入侵的鲁西达尼亚军而吃了大败仗,王都叶克巴达那被占领了,国内呈现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趁这个空隙解决长久以来的国境纷争,取下广大的领土,如此一来,和卡迪威王子的王位继承之争一定可以占比较有利的条件。这是拉杰特拉王子的野心。“卡迪威,我岂能让你跑在我前头?在辛德拉国的历史上刻下不灭威名的将会是我!”在夜里仍然清晰可见的白马上安着黄金打造的马鞍,拉杰特拉王子轻蔑地呼叫着彼此憎恨着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名字。
这一年时值帕尔斯历三二零年,但是在辛德拉历则是三二一年。事实上,辛德拉建国才不过二百五十年,但是,建国者克罗顿加在即位称王之时回溯了七十年而制定了国历。据说是为配合克罗顿加王的祖父诞生之年,然而,却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看来只不过是为了向交恶的邻国帕尔斯夸示“我国的历史比较长”。
帕尔斯虽然大感不悦,但是却又不能强制他国变更国历。若非在战事上获得胜利,这种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尽管帕尔斯很不满,辛德拉却仍然一年又一年地累积他们的历史。
而现在,国王卡里卡拉二世病倒了,两个王子为了王位而争战不休。
拉杰特拉王子二十四岁,刚好比帕尔斯的王太子亚尔斯兰大十岁。他有着辛德拉人特有的深麦色肌肤,仿佛雕刻而成的深邃五官,笑起来有着足以溶人心智的魅力。然而,与他敌对的卡迪威王子和其一党却认为他这个特色正是他老奸巨猾的证据。
“如果拉杰特拉那家伙打一开始就乖乖地认同我的王位继承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尽管只早了一个月,毕竟我比他早生,而且我母亲的出身也高贵许多。贵族们也都大力支持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他出头的份。”
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争夺王位时,母亲出身高者往往比较有利,这在哪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关于这一点,卡迪威的主张也没有不当之处。相对的,拉杰特拉也有他的说法,而且他的措词是非常激烈的。
“不论从才能或气度上来说,我都比较适合当国王。卡迪威并非没有才能,但是,和我生在同一个年代却是他的不幸。”
这种说法虽然是太大言不惭了些,但是,他终究是成功地集结了辛德拉国内的反卡迪威势力。和同父异母的兄弟比起来,拉杰特拉大方得多,很得下级士兵和贫穷百姓的人心。而卡迪威从不在民众之前露面,只知道在王宫和贵族们的庄园中过豪奢的生活。拉杰特拉则常常轻衣简从走在街上,观看街头艺人的表演或和商人谈论市场状况,甚至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因此在民众的眼里,觉得卡迪威高高在上也是很正常的。
上个月,卡迪威出兵进攻帕尔斯国失败,于是拉杰特拉便想亲自试试,希望自己可以马到成功。
卡威利河西岸,帕尔斯的东方国境上,培沙华尔城巍巍耸立着。
这座扼住和东方绢之国相通的大陆公路的城塞是用红色的砂岩建筑而成的,城内驻守着二万名骑兵和六万名步兵。而现在,它不仅是帕尔斯境内最重要的军事据点,同时也是使帕尔斯王朝再兴的根据地。不久之前,帕尔斯的王太子亚尔斯兰被为数不多的部下守护着抵达了这座城塞。
自从在亚特罗帕提尼会战中,帕尔斯军被侵略者鲁西达尼亚军打败之后,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和王太子亚尔斯兰都行踪不明。然而不久之后,一个对帕尔斯军而言堪称为主君的人物出现了。
亚尔斯兰是一个十四岁、还未成熟的少年,追随他的部下,男男女女合计起来也只有六人而己。然而,既然国王安德拉寇拉斯生死不明,身为王太子的他就是唯一象征帕尔斯独立和统一的人物。而且在他的部下当中,至少还有帕尔斯最年轻的万骑长达龙和戴拉姆地方的旧领主那尔撒斯,而这两个人都堪称这个国家的代表性人才。
夜是那么漫长,而事件又层出不穷。那个紧咬着亚尔斯兰不放的银假面从城墙上被打落之后,接着又传来了辛德拉军来袭的情报。
现在不是追讨银假面的时候。
负责守卫培沙华尔城的是万骑长巴夫曼和奇斯瓦特,然而年老的巴夫曼最近却很明显地欠缺原有的生气和精神,因此奇斯瓦特便不得不一肩挑起防卫战的指挥工作。
担任亚尔斯兰王子军师之职的那尔撒斯,为了夺回被侵略者鲁西达尼亚军所支配的王都叶克巴达那而绞尽脑汁。
在那尔撒斯的构想中,六万名步兵在这个时候并不能算是战力。理由有二:第一个是政治上的,将来等亚尔斯兰即王位之时,应该就会宣布解放奴隶吧。在帕尔斯国内,步兵就等于是奴隶,所以解放他们才是首尾相应的措施。对于他们的将来,那尔撒斯已经有腹案了;另外一个理由是军事上的,如果要动员六万名步兵,就需要有六万人份的粮食。目前培沙华尔城中有足够的粮食,但是,这是指驻守在城里和敌人作战时的情形。如果要让八万名将士远征,就必须运送粮食,而这就需要牛马和车。要聚集这么多数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凑齐了这些必要的东西,行军的速度也一定会落后许多。相对的,全部由骑兵组成的行军队伍行动比较迅速,补给的负担就会减轻了。
然而,在发动夺回王都的战争之前,必须先解决眼前的敌人辛德拉军。和亚尔斯兰进行商谈的那尔撒斯似乎成竹在胸。
“殿下,请不用担心。姑且不说我军胜利的要因,辛德拉军必败的理由就有三个。”“怎么说?”
亚尔斯兰那如晴朗夜空般颜色的瞳孔闪着光,探出身子专注地问道。以前在王宫中生活时虽然曾跟国师学过军事和用兵之学,但是当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而那尔撒斯的说明却显得极为具体,充满了说服力,很能引起亚尔斯兰的兴趣。
那尔撒斯不直接回答,他把眼光转向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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