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国内高等教育评估的现实困境
纵观我国高等教育评估的发展历程,在世界大战、国内战争、“文化大革命”洗劫国民精神家园的时代,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关注成为时代的思想主题,价值体系里普遍洋溢着古典主义,完全不在于引导人类的价值,尽管价值受到某些关注,但它只不过是对生活毫无助益的经验描述,不可能指导高等教育活动,也不可能引领高等教育评估。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的精神不断得到解放,传统价值与现代价值的冲突不可避免,时代呼唤一种能真正给人的生活提供智慧的哲学,一种能使人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摆脱权威的控制、摆脱自然的冲动、摆脱世俗的羁绊的哲学,和谐理念由此走进了人们的生活视域,并由此渗透到高等教育活动中。特别是20世纪末我国高等教育大扩招以来,规模增长与质量保证之间的冲突不断激化,人们开始探寻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发展规律,有组织、有计划地实施高等教育评估。
进入21世纪,随着科学技术和市场经济的高速发展,我国高等教育评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高等教育评估事业取得了长足进展。但与此同时,各个层次、多样化的价值冲突也更广泛而激烈地表现出来,比如价值理念的失落、价值主体的单一、价值客体的消极、价值判断方法的滞后、价值判断结果的偏差。这些冲突都会使人对评估投反对票,这些反对票来自各个方面,既有学校里的声音,也有校外人士的看法。他们用一种掺杂了怀疑的沮丧态度来观察高等教育评估,他们时而有之的敌意破坏了公众对评估的信任与信心,由是使评估的价值面临着各方面的挑战。热衷于高等教育评估的人们罗列出其对高等教育机构以及在其中工作学习的人们的种种好处;而反对者认为,高等教育评估如同“猫提老鼠的游戏”,在高校评估这出“猫与鼠”的游戏中,“猫”与“鼠”为什么能达成默契呢?就是因为学校真正所有者缺位——这与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几乎如出一辙①,因而高等教育评估难以触及质量的根本,更可能的是,它对学术机构产生严重的破坏作用,有人说高等教育评估太多太滥,有人把本科教学评估喻为“烧钱游戏”,甚至有人列出了高等教育评估的“十大罪状”②:
本科教学评估“十大罪状”
(1)影响了学校的正常秩序和教学工作,增加了教师负担,对学生产生了不良影响。
(2)助长了官僚主义和弄虚作假等不正之风。
(3)为教育界和教育部官员腐败提供了又一温床。
(4)无谓浪费了各高校大量的教育资金和资源,增加了大量不合理的支出。
(5)为既不经济又不科学的以大规模行政方式评估高校教育教学质量的作法首开恶例。有可能诱发某些地区某些部门类似的中小学教育评估活动。
(6)使教育部偏离了正确的工作重点,变得不务正业。
(7)它像一股平地陡生的阴风,刹那间毒化了各高校的教学气氛和生态,改变了学校各级主管的工作重点和方向。
(8)逼迫教师和学生进行教学造假、成绩造假、学习造假、学术造假。
(9)将评估工作变成了争地位、争资金的一场竞争。
(10)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如果说我国高等教育质量处在危机之中,那么高等教育质量评估则处在忧虑之中,来自各方的喊叫声使高等教育评估成为一个“充满恐慌”的价值之所。回顾第一轮高校教学评估,“我国高等教育评估主要存在评估理论薄弱、评估制度混乱、评估标准笼统、评估主体单一、评估方法粗糙、评估成本过高、评估关系疏离、评估认识偏差、评估结果失效、评估文化缺位等基本问题”①。这些问题构成了人们非议与反对的理由。可在现实情形下,人们又找不到比评估更有效的质量保证措施。而且,随着高等教育规模的进一步增长,高等教育质量有可能进一步滑落。《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到2015年,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3350万人,在校生达到3080万人,毛入学率达到36.0%;到2020年,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3550万人,在校生达到3300万人,毛入学率达到40.O%。这意味着,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在未来较长时间内将持续增长,高等教育质量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我们担心,抛弃评估,在激烈的市场经济中所形成的知识经济将会摧毁我们的大学和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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