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可以注意到,正是工业化和都市化,才产生了对操纵有所准备的、原子化的、毫无个性的大众,产生了只能受大众文化形式迎合的、大众媒介的大众市场。这些过程需要促进大众文化传播的大批生产的工业和大众市场。就这种观点而言,大众文化主要的决定因素,是其生产和销售能从其潜在的大众市场获取的利润。如果不能赚钱,就未必要进行生产。与此相联系,这种理论也强调了大众文化大批生产的效果。大批生产技术的运用对工业化大众社会中所生产的文化的影响,被视为与商业利润的各种规则一样有害和低劣。有人论证说,大批生产的各个方面,如流水生产线、高度专业化的劳动分工、不同生产阶段的严格划分、大批量制造等等(据说这一点标志着好莱坞电影摄制体系在1920年代末有声电影出现,与1940年代末和1950年代伴随上座率下降的分解拍摄、销售和展映之间的区别),给大众文化打上了特殊的印记,其特征与大批生产的工业产品相联系。
从这种观点来看,物质产品与文化产品之间,汽车生产与电影生产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差别。大众文化标准化的、公式化的、可重复的产品,是按照机械方式、专门化、分解化和流水线的生产形式制造文化商品的结果。例如,艺术就不可能用这种方式生产。真正的艺术在审美上的复杂性、创造性、试验性和智力上的挑战,不可能靠生产大众文化的技术来实现。它们倒是要靠与大批生产完全相反的东西,靠在商品市场强制力之外工作的个别艺术家富有灵感的天赋,以及经过验证和试赊的创作程式与标准技巧。同样地,民间文化必须靠一个一体化的社群来创造,这个社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掌握了创造的技巧,并能确保其作品的本真性。
与这种论证方式相联系的是一种特定的大众文化的受众概念,即消费大批生产的文化产品的大众或公众。受众被设想成一群被动的消费者,倾向于大众媒介操纵性的见解,顺从于购买大众文化制造的大批生产的商品的吸引力,苟安于大众消费虚假的快乐,容易接受促发大众文化的商业宣传。这幅图画中的大众几乎没有思想,没有反思,放弃了一切批判的希望,买进了大众文化和大众消费的股份。由于大众社会和大众文化的出现,大众缺乏智力和道德资源去做其他方面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想到或依据可供选择的对象。文化领域降格到一群普通大众。艺术的存在超越了其抱负,大众早已丧失了其民问文化。文化为了获利,就必须为这样的受众大批生产。
为了向这种大批的消费公众销售,就得发展大众文化乏味的和标准化的程式,因为可以使它们对每个人都有吸引力,而每个人、每个原子化的个人都容易受操纵。同样地,它们是那种可以靠大批生产的工业大量制造的文化产品。因而,像艺术可能做的那样向这样的受众提出要求或挑战,或者像民间文化可能做的那样把受众引入真正可信的公众参与的形式中去,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样做的条件再也无法得到保证。相反,大批受众只会让其情感和感受力被大众文化浮华的情绪所操纵,让其需要和愿望被替代的幻想所扭曲和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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