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戈尔的政治活动从未影响其文学创作和对黑人精神的迷恋。从他的第一部诗集《影子之歌》到《自由》的最后一卷,桑戈尔对非洲和法语世界的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一生始终如一地坚持捍卫自己的信念和诺言,并在反驳所有批评的同时不断更正和改进自己的论据并明确自己的观点。目前,桑戈尔关于“黑人精神”的定义已成为经典:“黑人精神就是在黑人的生活和著作中表现的黑人世界一整套文化价值”(1977:90)。经过多次复审和提炼,黑人精神最终意味着“强调自我意识”和“反殖民化斗争武器”(1977:91)。桑戈尔和他的朋友们认为,黑人精神已成为一种思想工具,它不仅旨在实现个体的自我,更旨在实现所有黑人的解放。这种要求的最终目标是实现非洲国家的独立和让法国的某些岛屿获得海外领地或海外省地位。
有了“黑人精神”,受压迫的黑人首先会意识到自身的种族:“黑人不应否认自己是黑人,也不应要求把自己列入无肤色的抽象人类:因为他是黑人。他应当实事求是:他曾遭受侮辱和奴役,但如今已站立起来。他应当拾起别人对自己的‘黑人’贬称,对白种人理直气壮地自称是黑人”(萨特,1948:XIV)。萨特的这段话与桑戈尔的观点完全吻合。桑戈尔意识到,黑人由于肤色而饱受侮辱和剥削,这使他想起了前殖民时期的非洲伊甸园以及非洲的帝国和伟大文明。置身于由以往黄金时代的神秘记忆所构成的背景,“黑人精神”便浮现在他眼前。他选择以抒情诗的文学体裁抒发自己的失落感,或许也是出于此种原因。
在诗作中,桑戈尔满怀激情地讴歌田同诗般的非洲、黑人的美、非洲世界的和谐、人民共有的黑人感受性,以及他们之间的潜在联系。他热爱非洲的神灵,崇拜几内亚海湾的树木和高山,从马罗娜等严肃的女诗人那里不断获取灵感,并甘愿做个失去非洲达姆达姆鼓、把拉风木琴和科拉琴的、流落异乡的史诗演唱艺人:“现在他是个诗人,身处灰色的冬季和灰暗的旅店客房里。眼前的虚无怎能不令他想起童年的王国和未来的应许之地?怎能不令他歌颂‘崛起的黑人精神”’(1990:156~157)?重新评价黑人、黑人文化和黑人文明,争取黑人的生存权和自由,重新撰写被歪曲和删除的黑人历史,捍卫所有黑人的共同价值,不论其出身如何,这就是“黑人精神”反殖民斗争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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