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国农村重建意义世界展望
目前中国农民已经引起广泛关注。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三农”(农业、农民、农村)说,是一个比较好的说法。可以区分为三者,而三者又彼此联系。我们主张三农问题首要的是农村问题,农村解释为农村社会——不是一般所说的盖房子、通电、建自来水管道、建下水道、集中居住等。因为即使把农民集中住在一起,即农村城镇化了,问题还是回到这些集中居住的人群构成一个什么样结构的社会(或小区)。
这一见解并非笔者所独具。许多学者都主张三农问题在于把农民组织起来。就社会学界而言,大体上可以认同这种主张。组织农民的问题之基础、本质,就是本文讨论的农村社会重建。而一旦涉及怎样组织,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主张,很难达成一致。
首先,是农民自己组织还是由外来力量组织?组织的基础是意义世界。以利合者其心必异。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解体。在当前意义世界状况下,很难指望农民自己能够建立起良好的生产、销售组织,更无论协会或维护自身权利的组织。
有人主张,只要真正实现民主,给农民权利,建立维护自己权利的组织,就提供了解决农村问题的关键。
这种主张是模糊的、幼稚的。‘‘给权利’’语义是什么?是撒手,放任农民自生自灭。现在需要有一种针对中国农民的人口学研究,一是研究这个人群中有多少人在道德上属于经过学习能够达到自觉程度的——即孔子所谓“困而后学’’者、孙中山所谓“后知后觉,,者,有多少人是只会喻于利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道德上觉醒的——孔子所谓“困而不学”者、孙中山所谓“不知不觉’’者。哲学、宗教尽可以假设“人皆可以为尧舜”、“一阐提者皆可以成佛”,劝诱信众努力向善。社会学、政治学、管理学等学科要讲实证,要从实际出发。二是研究在现代化条件下,有多少人是不可能学会现代技术要求的知识、技能,从而无法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的——据说有的国家多达20%。中国农民有多大比例是这样的?在这些研究都未开展之前,空论民主,无益于事。
假设真的撒手让农民自己去组织,会出现什么状况?我相信,最好的情况也只是IH时代的那种模式。即使允许农民建立军事组织(例如民团),允许农民武装(像美国那样可以持枪),这种军事组织也不可避免地成为少数农民压迫其他农民的力量,而不是人们希望的民主力量。有什么样的意义世界就会有什么样的社会结构。在意义世界未有根本性革新之前,不能指望自发产生新的社会结构。
目前农村的有些人不充分估计自己能力,在发财梦想驱使下借贷经营,失利后(自不量力的小百姓大多数会经营失利)无法偿付债务,又不能恪守信用,常常是拖欠不还;债权人常常会请打手上门讨债,实在还不起,甚至剁掉一根手指了账。
实际上,一旦放开,首先会是商业势力立即渗入农村,收购土地(或土地使用权),建立农场,雇佣失去土地的农民当农业工人。在当前的意义世界下,这种农场也面临着与个体农民同样的处境——如果不是足够大,就必须依靠一个有武装的势力作后台;可是任何大型农场都须从小做起,于是或者依靠政府或者依靠黑社会。外来的商业势力,可能已经足够庞大。然而进入农村,则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必须谋求与地方势力和谐共处。
在现实意义世界状况下,不能指望农民自己去组织。既然商业势力靠不住,又绝对不能依靠黑社会,结论就是只能依靠共产党组织,这是目前可以看得到的最为健康的力量。
前面已经讲述,国家意识形态在农村已是萎退状态;主持意识形态的基层干部大多放弃了自己的责任而忙于赚钱。所以寄希望于共产党整顿好自己的农村基层组织。而要整顿好党的基层组织,首要的是建设好意义世界,并贯彻到农村干部心中去,积淀为他们的文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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