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佛学丛书:无量义经笺注·观普贤菩萨行法经笺注》:
吕思勉先生曾經尖刻地批評過丁福保的十四種佛經箋註:‘某醫士刻經凡十四種,皆《四十二章經》等無關緊要之書,取其卷帙少,刊印易,購者多,便牟利也。皆爲之註,以佛經卒不易讀,即論註亦不易讀。今曰有新註,一閲即解,人人能解,可誑誘愚俗也。乃大登廣告曰:此十四種者,讀佛經之初步。有志學佛者,皆必須先讀焉。其註則買一本日本《佛學大詞典》,僱人翻譯鈔撮而成。翻譯之徒,又多不通,且出衆手,匯合時不暇致詳。有某經,註既成,請人作一序,本可無庸加註也,乃亦爲之加註,已覺可笑矣。註中於江寧二字下註曰:今南京府。且註題某醫士名,竟稱某醫士曰某某先生,真千古奇聞也。某醫士之言佛如此,竟亦有推許之爲學佛之徒,引爲同調者。覺社所出《海潮音》雜誌,平心論之,尚爲今日言佛法有益之書。乃亦特爲某醫士所刻佛經紹介,其不察邪?抑亦引爲同調也?夫如此而言佛,則佛之末法至矣。予於某醫士無怨,且薄有相知之雅,然不避嫌怨而言之者,實以社會現狀至於如此,不忍不言,非徒曰骨鯁在喉,吐之乃快。’(《吕思勉詩文叢稿·南歸雜記》)
吕先生是我素所敬仰的學者,而他的批評也並不全是無的放矢,但我仍然認爲,這個批評顯然有失實之處。
首先,説丁福保箋註的十四種佛經是‘無關緊要之書’,絶難服人。這十四部箋註爲:一、《八大人覺經箋註》,二、《心經箋註》,三、《四十二章經箋註》,四、《佛遺教經箋註》,五、《觀世音經箋註》,六、《高王觀世音經箋註》,七、《金剛經箋註》,八、《佛經精華錄箋註》,九、《阿彌陀經箋註》,十、《盂蘭盆經箋註》,十一、《無量義經箋註》,十二、《觀普賢菩薩行法經箋註》,十三、《觀無量壽佛經箋註》,十四、《六祖壇經箋註》。稍有佛學常識的人,都該知道,這些佛經大都至關緊要。吕先生的話實在武斷。而且,丁氏一直在繼續他的箋註工作,這十四種之後尚有《心經詳註》《心經精義》《無量壽經箋註》三種。丁氏絶非因爲‘卷帙少,刊印易,購者多,便牟利’,才進行他的刻經工作的。
其次,説丁氏新註是‘買一本日本《佛學大詞典》,雇人翻譯鈔撮而成’,也罔顧事實。丁氏本意是用漢儒註經之法來箋註佛經,又依照王逸註《楚辭》、李善註《文選》的前例,他的特色往往表現在對漢譯經文文字的訓詁、典語出處的引證之上,這些工作可是日本《佛學大詞典》不能提供的。誠然,丁氏箋註錯誤太多是個事實,但吕先生認爲‘誑誘愚俗’,也説得太過了。我的太老師顧隨先生藏書中就有一册丁氏的《無量義經箋註》,他寫有題跋:‘此經余舊有一本,是商務印書館以仿宋鉛字所印。今日午後,散策什刹海,於小攤上復見此本。喜其註釋詳明,因以法幣二千元得之。卅六年九月十六日,倦駝庵苦水。’顧隨先生於禪學有專門研究,且有著作《揣龠錄》,恐怕不好説是被誑誘的愚俗吧?
《無量義經》和《觀普賢菩薩行法經》與《妙法蓮華經》合稱‘法華三部經’,是天台宗的重典,豈是無關緊要?丁氏雖然未註《妙法蓮華經》(或許本有計劃,卻未能實現),但他的《佛學叢書》中刻有‘逐句詮釋,於初學良便’的宋僧聞達之《法華經句解》。亦可見丁氏刻經,頗具心思,非刻意牟利也。我們這次刊行的《無量義經箋註》和《觀普賢菩薩行法經箋註》,原爲丁福保所辦醫學書局出版的《佛學叢書》中的兩種,民國間鉛字排印,現宗慧法師據此施以規範標點,並請禮賢法師校閲一過,希望能夠給讀者提供一個方便適用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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