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新智文库·以清为贵的文化哲学:<关尹子>及其注疏研究》:
他书虽不具得,皆疏其名,今将为子说之,后生好书者可以广索也。道经有:……《内视经》《文始先生经》……”①葛洪称自己只受得金丹之经和《三皇内文》《枕中五行记》,其他道经虽知其名,但并未曾见得,只列出书名以供后生寻索,其中即有《文始先生经》。葛洪既然没有见过《文始先生经》,又如何为之作序?《抱朴子》乃成书于东晋建武元年,作者为葛洪,这两点从古至今概无疑义。而今本《关尹子》之葛洪序有两个版本:一是《丛书集成初编》所收的《关尹子》中有葛洪序,列于正文之前;《四部丛刊三编》所收的《文始真经》前有葛洪序;《墨海金壶》之《关尹子》葛洪后序;《道藏》第14册所收的牛道淳《文始真经注》亦在文后载“文始真经后序,晋葛仙翁撰”。二是《道藏》第14册所收的陈显微《文始真经言外旨》所载的“葛仙翁后序”。先来看第一个版本的《关尹子》葛洪序。《丛书集成初编》所收的《关尹子》前日:“后遇郑君思远,郑君多玉笈琼笥之书,服饵开我以至道之良药,呼吸洗我以紫清之上味,后属洪以尹真人《文始经》九篇。洪每爱之诵之,藏之拜之。”②这里有两个疑点,首先,《抱朴子内篇·遐览》通篇只写“明师郑君”或“郑君”,未出现其名或字,以古人之尊师传统,不管是书面或口头均不可直呼恩师名号,此序却具列郑君名字,如真为葛洪所写,葛洪岂不成了不敬师长之不肖之徒?或者此序只是为了厘清葛洪之师承以证明《关尹子》之由来,却反而弄巧成拙?其二,此序称郑君把《文始经》九篇托付给自己,这与葛洪《抱朴子》所言明显不符。虽然《抱朴子内篇·遐览》中所列的未见书籍中写的是《文始先生经》,但是古人常常略称书名,如《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简称《度人经》,《高上玉皇心印经》简称《心印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简称《心经》等等,《文始先生经》应该就是《文始经》。而且,《抱朴子内篇》中葛洪自称只受得金丹之经和《三皇内文》《枕中五行记》,而今本《关尹子》之葛洪序言“洪爱之诵之,藏之拜之……洪也幸亲受之”,可见其对《关尹子》深为喜爱,则其在写《遐览》的时候不可能不将此书列出。再来看第二个版本的葛洪序:“后遇郑君,郑君多玉笈琼笥之书,服饵开我以至道之良药,呼吸洗我以紫清之上味,后属洪以《关尹子》,洪每爱之诵之,藏之拜之。”虽大意相同,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一则省去了郑君的名字,免去不敬师长之嫌,二则将“尹真人《文始经》”改为“《关尹子》”,也避免与《抱朴子内篇·遐览》记载的正面冲突。以此推测,以陈显微之细致,也窥见了葛洪序的不实之端倪,故而稍作改动以掩人口实。今本《关尹子》序之真伪未知,王重民先生发现的是明万历间刻本,《道藏》也是明朝的《正统道藏》、《万历续道藏》之合集,这又怎能证明《关尹子》为时隔千年前之先秦著作?认为《关尹子》是伪书的学者,对于其成书年代的意见分歧也较大。宋濂《诸子辨》中怀疑《关尹子》是南宋孙定所伪。元代道士朱象先作《文始真经出世记》称,该书重被发现的时间为清和尹真人典教之后的癸巳年①(1233年),时为南宋理宗时期。而四库馆臣根据《墨庄漫录》中记载的黄庭坚诗“寻师访道鱼千里”,认为《关尹子》是唐五代间方士所作。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对此说法进行批驳,指出黄庭坚已自称其诗引用《齐民要术》,是作伪者窃取黄诗之意以欺人,此书大概成于南宋孝宗之世。华东师范大学戚淑娟同学的硕士论文《关尹子研究》也持相同观点,她的考证方法是从史志目录和社会背景等方面进行探讨。当代学者蒋国保在《今本关尹子辨析》中,从历史上“道与气”和“心性情”两个问题的逻辑发展上考察,认为《关尹子》一书当成书于唐末与宋初之间。
认为此书是真书的除了当代学者刘建国以外,其他如刘向、班固都是汉时人物,且不论其所见是否真为关尹所作原著,考今本《关尹子》之语言、内容,当既非春秋古本,去汉也甚远,那它到底成书于何时呢?
第二节今本《关尹子》成书时间初探
概观正反两面的观点及其论证的方法,暂未有学者能够提出确凿的史料和完备的论说来证明《关尹子》的真正作者与成书时间。《关尹子》一书作为道教的重要经典,被尊称为《文始真经》,可见其在道教中的地位之高。但是《关尹子》一书又是何时被封为《文始真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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