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从青春伊始,即风华正茂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岁成熟以前,直到如今(我现已年逾五旬),始终拼搏在这座深沉的大海上,乘风破浪,像勇士一样遨游在它的深处,而不是一个胆小、谨慎的涉水者。我常常潜入每个黑暗的角落,清除一道道障碍,克服一个个困难,去捕捉每个派系的信仰,探索每个学派的秘密,以分辨真伪,甄别圣行和异端。我不放过内学派( Batiniyyeh),因喜欢研究它的内学;我不放过直解派(Zahiriyyah),唯欲了解它直解主义的要旨;我不放过哲学家,试图摸清哲学的精髓;我不放过教义学家,只愿努力挖掘教义学与思辨的目的;我不放过苏菲的真谛,也不放过修功办道者,只为追踪他的功修给他带来的结果;我不放过荒谬的不信者,只想审视他们,揭露他们胆大妄为、离经叛道的原因。
渴望了解事物的真相,是我从孩提时代起始终如一的习性,是真主寄寓在我禀赋中的本能和天性,决非是我个人的选择和谋略,它使我摆脱了传统的一切束缚。我从童年时就打碎了对传统的迷信,可我往往看到基督教徒的孩子长大以后仍然成为一个基督教徒,犹太教徒的孩子只能成为一个犹太教徒,穆斯林的孩子当然只有在伊斯兰道路上成长。我听到一段传自穆圣的训谕,他说:“所有的孩子都带着(接受正道的)天性来到世界,是他的父母将他变为基督徒、犹太徒或拜火教徒。”于是,我萌发了一个念头,想探求原始的天性之本质,以及后天受父母和师长的传统影响而产生的那种信仰的实质,还要对这些传统进行分析。传统的源头往往是借口传言,对此作一番真伪的区别真是招风揽波。我寻思,我的目的首先是认识事物的本质,那么,先必须研究知识的本质是什么。我感觉到,“肯定的知识”应该是:对认识对象不存一丝怀疑、不带任何虚幻地揭示出来,甚至心中连怀疑和虚幻的猜疑都不容存在。要得(认识)无误,须得掌握“肯定的知识”,甚至若有人以点石成金、变杖为蛇为佐证,来向“肯定的知识”发起挑战,想贬它为谬误,你也不能对“肯定的知识”产生怀疑或否定。例如,我深知十大于三,假若有人对我说:“不,三大于十!”理由是他说为了证明这一说法,能把一条棍变成蛇,而且果然变了,我也看见了,但我并不因此怀疑我的知识,我只对他的魔力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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