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巡与通真三太子
明清时期,在黟县的民间信仰中,既有张巡的信仰,又有三太子神的信仰。张巡即张王,在江淮等许多地方均有相当普遍的信仰。嘉庆《黟县志》载:“张公巡为太子舍人,西安糖坊街有宋碑称张巡为三太子,黟人祀张公巡,又祀三太子……”①据此,张巡,或称三太子,或以张巡和三太子为两者。
对此,俞正燮的《癸巳存稿》则言:“黟记,唐封中书舍人通真三太子,即唐张巡也。”其所据者四:第一,明《咸宁县志》云:“通真太子庙在安远门东街,祀唐忠臣张巡,洪武十三年建。有《记》”;第二,嘉靖时咸宁胡传《珍珠船》云:“陕西会城糖坊巷有太子庙,所祀乃唐张巡。庙碑云,唐尝赠巡为通真三太子”;第三,《山西通志》云:“平阳府晋山书院,即三太子祠”;第四,《唐书·张巡传》云:“开元末,擢进士,由太子通事舍人出为清源令。”②由于张巡在全国具有较为广泛的信仰,俞氏所据史实亦较为宽泛,而未仅局限于黟县史乘。由此可见,三太子乃通真三太子之简称,或直接称作太子,其缘起应是张巡在唐代时曾任中书舍人通真三太子一职。三太子乃官职之名,而非帝王之胄所指。
关于张巡的生平事迹,除《新唐书》等史书记载外,徽州文书中亦有类似内容。《清末民初胡庆贵办抄本》中有光绪乙酉年(即光绪十一年,1885年)寄云山人吴同书氏所撰《诸神事迹考》,曰:“考《唐书》,神讳巡,邓州南阳人。初为真源令。安禄山反,起兵讨之。继又与许远同守雎阳,以忠义厉其下,身经四百余战,士皆用命,力竭,遣救不至,不屈死。论者谓其婴守孤城,使得江淮得全财赋,以济中兴,唐室再造,皆此之力,所谓守在一隅,而功及天下者也。”③可见张巡功勋卓著。其后之“附封号考”则进一步指出:
陕西塘坊街张公祠有宋碑云:唐张巡为三太子,此当因公曾官太子通
事舍人而误。又《新安名族志》云:胡氏有李胡,唐徽王之后。徽王为武后
所害,其子通真、通灵,匿于民间,此通真三太子,所由为伪也……
此处的黟县文书资料证明了俞正燮的判断,并且指出了陕西塘坊街张公祠宋碑以及邑志所载有误,致误之由在于张巡于唐时曾封为太子舍人官。亦正因为如此,《诸神事迹考》中径称舍人神,或云唐张雎阳之神,“以其曾为太子通事舍人官,故称如之”。并由此得出结论:“按上所辨封号,据今开山旗直书唐封给事中中书舍人、通真三太子,与上颇有符合处,所以疑是张雎阳之神也。”但作者寄云山人对此并不确定,只是以“疑是”来作为并非肯定的判断,并一再声明“或日是别有神,子[予?]特未之考耳”,“如日不然,须再详之”,“舍人神尚在疑似间,所望后之君子,博考参稽以匡不逮焉。”②
今查程尚宽《新安名族志》并无“徽王为武后所害”的记载,俞正燮在《癸巳存稿》之“唐通真三太子神”条则日:“又陆锡明《新安氏族考》云:‘唐新安郡王李徽,武后时,为酷吏罗织死。有二子,日通灵,日通真,亦与其难。国人哀之,为立太子堂。”’并指出黟县所祀三太子与徽王无关:“黟祀三太子,亦于徽无与也”。③由此,《清末民初胡庆贵办抄本》之谓《新安名族志》疑为《新安氏族考》之误,且言词亦有出入。因而,文书资料虽然是第一手史料,以其原始性、真实性而在当前的徽学研究中备受重视,但是我们亦不能过于迷信文书抄本,文书在传抄过程中出现一定的衍误很容易发生,因此,我们应当在加以严谨的研究与分析之后,再作出较为恰当的判断。
由此观之,虽然黟县存在张巡和三太子分别祭祀与信仰的情况,但是,不可否认,它们之间确实有一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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