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作战指导的极端落后
在克里木战争中,与武器的发展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作战指导的极端落后。在前面说到的四次要塞围攻战中,无论是俄军还是联军,尽管在兵力兵器方面都占有优势,却就是对付不了要塞垒墙及从其后面射出的炮火,找不到夺取主堡的方法。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克里木战争时期的许多文章中,批评英、法的统帅部将领缺乏正确的战略和对军事行动干练的领导。
在提到克里木战争联军统帅部的失算和失策,缺乏深谋远虑的战略计划和主动精神以及它所表现出来的局限性和墨守成规的习气时,恩格斯指出,英国和法国的作战方法都有许多显著缺陷,这是完全符合英法统治集团在战争中所追求的那种极为自私的、反人民的目的的。马克思和恩格斯1854年7月29日至8月1日在《无聊的战争》一文中指出,真实的情况是:保守的欧洲——这个“秩序、财产、家庭和宗教”的欧洲,这个君主、封建主和有钱人的欧洲,再一次暴露出它是完全虚弱无力的。即使欧洲腐朽了,战争也应该唤醒其中的健康因素,也应该重新发掘出潜在的力量。毫无疑问,在25000万人中间,应该不乏有勇之人,因而至少可能打一次像样的仗,使双方都能得到在战场上运用智慧和力量所取得的那种荣誉。可是不然,不仅资产阶级的英国和波拿巴的法国不能进行真正的、坚决的、顽强的战争,甚至俄国这个受无神论的和使人软弱的文明影响最少的欧洲国家,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土军善于采取突然的进攻行动,也适于在防御时进行顽强的抵抗,但是不善于运用大部队进行大规模的联合行动。“因此,一切都变得虚弱无力,双方相互承认自己虚弱,似乎各方也都预料到对方会承认自己虚弱。如果目前这样的政府存在下去,那么这个东方战争还可以继续30年而仍然得不到什么结果。”
1854年10月底,当恩格斯看到英法联军围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将近一个月而毫无进展时,从考察和平时期兵器改进同作战方法发展间关系的角度,撰写了《对塞瓦斯托波尔的围攻》一文。他指出,从这次战争中双方军队围攻奥尔泰尼察、卡拉法特、锡利斯特里亚和塞瓦斯托波尔等四个要塞的情况看,尽管围攻者使用的兵器是经过改进的新式大炮,但使用的炮击法和围攻法却仍是旧的,因而攻方屡屡难以奏效①。
接着,1854年11月27日,在《因克尔曼会战》一文中,恩格斯严厉地批评了俄国军事的落后、很大一部分将官的无能以及在沙皇军队中所采用的“阅兵操练”制度。他指出,俄军指挥官是从借用拿破仑最有名的会战的经验制订一个很好的进攻计划开始的(因为任何一个俄国将军,甚至连苏沃洛夫在内,都没有独创的思想,而苏沃洛夫唯一的独创精神就是直接的进攻)。然后,他就以最稳妥的方法着手实现这个计划,他在敌人翼侧占领了阵地。战略机动完成后,开始战术动作。这时,科学的、在研究过去战争经验的基础上制定的作战方法,根据西方文明制定的作战方法,一下子都被抛弃了,于是就公然蛮干起来。这样一支拥有许多服役25年的老兵的出色军队,这个阅兵操练方面的模范,竟然如此笨拙,如此不善于散开队形和以小部队进行战斗,以致他们的军官只能用一大批密集的人群向敌人猛冲。一切战术机动的思想都放弃了——前进,前进,前进,这就是所能做的一切。这样一个稠密的人群,由于非常密集,当然就成了炮兵求之不得的最理想的射击目标;与此同时,成稀疏的横队卧倒在山顶后面的英军,却遭不到敌人的射击,他们用球形炮弹向俄军大纵深的纵队猛烈射击,每次齐射都打死三四十人,而米涅式线膛枪的子弹则像雨点一样飞向敌人,几乎没有一发子弹不射中这样大的靶子。这种密集人群的简单的猛攻本来足以突破联军的队列,但是在这里,俄军遇见了惯于对付这种作战方法的敌人。英军在印度战争时期学会了如何抵挡密集的人群,甚至在数量上占优势的密集人群的猛攻。虽然俄军比锡克教徒或俾路支人高明得多,但是既然俄军采用锡克教徒的战术,那么惯于战胜拥有六倍或八倍优势的锡克教徒或俾路支人的军队,当然就能抵挡住三倍优势的俄军的攻击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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