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信息 一九三六年八月六日 气闷的黄昏时分，保罗·雨果医生和他的朋友们坐在黑天鹅酒 吧的一张桌子周围，再次举起酒杯庆祝。这已经是他们拜访的第二 家酒吧，而且显然不会就此作罢。他们甚至打算挨个儿拜访沃塞斯 特市的每一家酒吧。他们为何如此兴奋，如此意兴盎然？是为哪个 打算去往遥远的英联邦国家的朋友送行？是因为有人将离开他们去 参军？保罗·雨果医生显然是今天的主角，因为大家都在举杯为他祝 福。不过雨果医生的年龄显然并不适合参军。他已经快四十岁了，中等身材，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之处，唯一的特点就是纤细的金色 胡须和银边眼镜。他生性腼腆，言行举止很有节制，嘴边总是带着 客气的笑容，和十几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同伴们仍然记得 他坐在大学教室里的样子：一个明智的、并没有太多野心的男人。当时他的同学们猜测他将会成为乡村医生，他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实际上，这次老朋友聚会的原因并不神秘。尽管大厅里烟雾缭 绕、人声嘈杂，黑天鹅酒吧的其他客人仍然可以毫不费力地了解到 聚会的原因。坐在桌边的那一小群人情绪高昂，谈话声响亮，而且 毫不转弯抹角。“你这个老家伙！我真的无法相信……你最终找到她了！”“是呀，我还以为你要去做僧侣……”“你这个叛徒！现在倒好，我成了唯一的单身汉！你至少应该提 前跟我打个招呼！”雨果医生始终面带和蔼的笑容，对于那些调侃——甚至冷嘲热 讽——无动于衷。既然邀请了他的老朋友们来庆祝告别单身时代，他就做好了全部准备。今天的庆祝活动只可能有一种结果——坐在 身旁的其他医学人士已经自嘲地宣布：“今天酗酒并不为过，甚至应 该大力提倡。”“听我说，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说话的是身强力壮的威廉，他胖乎乎的脸上满是雀斑，此刻热情洋溢，“老天，真的出乎我的意 料！另外，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见面了？似乎自从离开学校的板凳之 后就没有见过面！”“是啊，我也一直没有听到你的音讯！”另一个人表示赞同。“那就说说看……”亨利有一张大脸庞，蓄着胡须，此刻像是审 判官一样拧着眉毛，“这么长时问你都干了什么？去了哪里？”“我可从来没有挪过窝，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罗伊斯顿行医。”“罗伊斯顿？”亨利喝掉杯子里的酒，立刻插嘴，“从来没有听 说过，在什么位置？”“在赫尔福特附近，接近威尔士的边界。”“那里完全是荒郊僻野，不是吗？”“也可以这么说。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周围全是果园。不过我 很喜欢那里。”“确实适合你，你从来就不喜欢大城市里喧闹的生活方式。”魁 梧的威廉友好地重重拍了一下朋友的后背，“你的母亲曾经向我透露 过，你喝第一瓶奶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当乡村医生！”几个人大笑了起来。其中一名兴奋的同伴开始晃动自己的酒杯。“说到奶瓶，兄弟们，我们的奶瓶已经见底啦，我想你们明白……”酒杯再次被倒满之后，同伴们再一次举杯祝福未来的新郎。他 们又开始盘问雨果医生，而且目标更加明确。“好了，你最好向我们介绍一下她，我们甚至不知道新娘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样子！”“老伙计，我希望你带来了一张照片！”“你说到点子上了！如果一个未婚夫没有随身携带意中人的照 片，他肯定不是真心爱她！”“比尔。，我同意你的说法。”雨果医生伸手摸索上衣内侧的口 袋，“你可别想把我归为那一类人。”医生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就在啤酒杯中间。照片上的女人一头 长长的金发从中间分开，露出一张完美的蛋形面孔，展现出天使般 纯洁的气质，立刻让人感到温柔优雅。不过她明亮的大眼睛同样表 达着悲伤、气馁和其他情绪，那双眼睛似乎空洞而执著。观众们立刻发表评论。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