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他髑髅的花。
他的血已经唱歌而去;
在沼泽和草原上唱着歌,
滑落在变硬了的牛角里,
丧魂落魄地在雪地里蹒跚,
颠踬在它的无数蹄印里
像一个巨大,朦胧而悲哀的舌头
要在繁星灿烂的瓜达基维河边
挖出一个苦痛的潭子。
啊,白色的西班牙城墙!
啊,黑色的悲哀的牯牛!
啊,伊涅修的固执的血!
啊,他的血脉里的黄莺!
不啊。
我不要看它!
没有一只苦爵能盛它,
也没有燕子来喝它,
没有光亮的霜能冻结它。
没有歌曲,没有水仙的洪水,
也没有结晶体能给它盖上银光。
不啊。
我不要看它!
三 存在的肉体
石头是一个做着梦喃喃小语的额角,
那儿没有曲折的泉流和冰冻的扁柏。
石头是一个肩膀,它负荷着时间搁上来的
眼泪和树林、绶带和行星。
我看见灰白的雨水伸出温柔的手臂
像筛下来似的注入洪涛,
为了不给这僵硬的石头所狩获——
它分散它们的肢体但不喝它们的血。
因为这石头所狩获的是种籽和云片,
云雀的骸骨和黄昏的豺狼;
可是它并不发出火花的音响,
只造成斗牛场,斗牛场,没有围墙的斗牛场。
现在这名门子弟伊涅修已挺在石头上。
他已经完了。怎么回事?看他的脸;
死已经把惨白的硫磺盖在上面,
他的头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牛魔。
什么都完了。雨水流进他的嘴里,
气息疯狂似的从他凹陷的胸膛里冲出。
爱情,浸湿在他的雪一般的眼泪里,
在牧牛场的顶上融化。
他们怎么说?一个发臭的静默躺在这里。
我们身边正有一个存在的肉体在化掉,
一个曾经和夜莺做伴的光明的肉体,
现在我们看它充满了无底的创伤。
谁弄皱了这殓布?他说的话不作准!
这儿没有人唱歌,也没有人在角落里哭泣,
没有人来踢马驹,也没有人惊吓蛇虫。
这儿我要的只是圆睁着的两眼
来看这个没有休息希望的肉体。
我要在这里看见声音刚强的人,
那些能够降伏野马和大江的人,
那些躯干响朗的人,和那些
用一张充满了太阳和燧石的嘴唱歌的人。
我要在这里看见这些人,在这块石头面前,
在这个缰绳已经断了的肉体面前,
我要他们告诉我,还有什么解救,
这个被死缠住了的好汉。
我要他们教我一个挽歌,像一条
有温柔的雾和陡峭的岸的河流,
可以把伊涅修的尸体漂失掉,
从此不听见那些斗牛的喘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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