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老爸老妈带着我去东京旅游,那时我5岁半。在去东京的大巴上,我看着周围非常熟悉的街道欣喜若狂,心里想着蜡笔小新、哆啦A梦,还有奥特曼、七龙珠、火影忍者……
两天后,老爸带我来到一个叫秋叶原的地方。在一幢破楼前,老爸上去就拍了一下一个老头儿。老头儿惊讶地看着老爸,“哇哇”说了一大通日语。老爸指着我对那老头儿说:“八路!”老头儿哈哈大笑:“小孩八路!”
妈妈虽然和老鬼子很熟,但是仍然紧紧地抱着我说:“那个老头儿是侵略中国时的鬼子兵,他在中国住了很多年,还在中国杀过人!”
我当时非常不明白,一个老头儿怎么会去中国杀人?警察为什么不把杀人犯抓起来?而且有我爸爸在,他怎么还能活着回日本?
听见楼下“哈哈”的声音,从楼上又下来一个非常矮的老太太。她看见老爸老妈非常高兴,邀请我们进去,妈妈笑着说不上去了。他们用日语聊,我也听不懂,后来我看见老鬼子不停地给老爸老妈鞠躬,手上还有打脸的动作。这时候我老爸的表情特严肃,一直在听那老鬼子说话。五分钟后,老爸的嘴里出现了我唯一能听懂的字:“不!”
晚上在饭店里,老妈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老鬼子又在向咱们道歉,因为他过去在中国杀过人。他是侵略我们中国的日本鬼子。老头儿说他只是一个下等±兵,没有办法,军官命令他杀人他只能去杀!我张着大嘴看着老爸,老爸说:“我没有接受他谢罪。我只希望他能赶快去地狱报到,天堂里没有他们的位置。”老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让我害怕的凶光。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侵略我们国家的日本鬼子。一个真的日本鬼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破老头儿。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我会主动扶他起来的老头儿。他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老鬼子叫纲代春吉,当年隶属东京骑兵旅团,一等兵。
东京是一个我既喜欢又憎恨的城市。
1990年,老爸自费赴日本留学,在东京新宿西口的台湾料理店“夜来香”刷了半年碗后,认识了老鬼子纲代春吉。纲代春吉家住在东京秋叶原1-1-10。他开了一个送菜的小商店叫“房州屋”,他雇老爸给他开车送菜,并让老爸住在他家,工资和待遇都很好,吃住都管。这在当年留学生里是很好的工作了。老爸说从此他和老鬼子开始了一段敌非敌、友非友的生活。听老爸讲,他住进鬼子家后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挣钱交学费,另一个就是琢磨着怎么整死那老鬼子。
老爸的性格可能很像老鬼子年轻时,所以他很喜欢老爸,每天都和老爸进进出出的,还把他家的事情讲给老爸听。老爸当时为了练习日语,也就和他没完没了地聊。后来,老鬼子提到了“支那战争”,也就是中国说的抗日战争。他总是闭着眼睛,好像回忆大日本帝国曾经的辉煌。每到这个时候,老爸就会对他说:“滚蛋!睡觉去!”于是,老鬼子就低着头嘟嘟嚷嚷地走开。后来,老鬼子就是挨骂也不走,还自顾自地开始教老爸怎么在马背上甩枪射击,怎么用掷弹筒,怎么用追击炮。他还讲日本军人怎么一个人和五十个中国人打仗!老爸告诉他:“你打的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NND,我如果有枪,我可以一个人打一百个日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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