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太自顾自地说，这么多年，我凡事都是以他为中心，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全包了，只希望他生活得安逸一点，可以全心去创作。他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没有他，我的世界也坍塌了。我看过香港一位女作家写的文章，她说女人最大的天敌不是第三者，而是岁月。岁月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我。不同的是，他的世界越来越广阔，我的世界却越来越狭隘。我也是读过书的入，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不抓牢他，我就一无所有了。我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有抑郁症，要好好调理，不然，会引发其他病症。宋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可可默默把纸巾递给她。
宋太太说，你可能不晓得，我前些年动过手术，卵巢里长了个东西，切除了。自那以后，身体就越来越差，上个月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又长出来了，而且这次很可能是恶性的。
他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说了也没用，他早就不关心我了。我刚患病的时候，他还会客客气气地问两句，后来，问都懒得问了。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他曾经和朋友说过，画自己不想画的画，就像是没有欲望还要做爱。我晓得他想说什么。他以为只有他是痛苦的，其实我比他更痛苦。我早就不需要性爱了。但是生理上的提前衰老是过度劳累造成的，是因为这么多年我为他付出了太多的爱。
你恨他？
恨？不，我爱他！你还年轻，以为爱就是为一个人的表象着迷，或者是身体的欲望。爱对你们来说，是一件轻飘飘的很容易的事情。二十年的时间，柴米油盐，磕磕绊绊，吃了那么多苦，难道不是爱吗？水滴石穿，相濡以沫，我以为，这是一种更深沉、更彻骨的爱。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是很难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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