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朴实的心猛地跳了一跳,手中的笔无端地哆嗦了一下。马力口中不经意地掠过的那几个字,如银针刺入他的某个穴位,使他多年前疼痛的记忆在刹那间复活。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急急插话说马老马老那您是否还记得那个伪市政府秘书长的姓名呢?
马力谦虚地摆摆手说,都五十年过去了,哪有那样好的记性呢。
朴实有点不甘,又追一句:听说此人对澹城解放很有贡献啊……
马力的浓眉皱了皱,挥挥手说,贡献?贡献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用啊。胜利了,谁都想来分一块肉吃,你们搞党史的,可千万要警惕呢!
朴实拿着笔僵在那里,脑子忽地走了神。他想起澹城老一辈人私下里关于马力的传言。他们说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当年那个英武雄健、身经百战的年轻首长马力,在自己的老婆那儿却打了个大败仗。朴实曾多次听人讲述马力夫人任真移情别恋的故事。听说任真回到澹城后,遇上了一位老战友,是她在根据地时期初恋的男朋友,此人三十年代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抗战初期参加革命,解放前夕曾担任澹城地下市委书记,其人的温文尔雅同雷厉风行的马力完全别一种风格。任真旧情复燃的过程比较曲折,一直拖到解放后,才请求组织批准她同马力离婚,在澹城一度闹得满城风雨,一直闹到五七年任真打成右派.才总算同马力正式分手。不幸的是,那位原地下市委书记在建国以后,不断为白区工作时的一些历史问题所困扰,终致六十年代初郁郁病故。任真独身一人好些年,“文革”中她的“生活问题”被揭发批斗,最后不堪凌辱而割腕自尽。四十年代任真曾在澹城一带从事地下工作,后来去了解放区,四八年重被派回澹城工作。她个人的感情生活,同澹城的解放有没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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