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是个出身俗世的普通村女,父亲失踪,母亲早逝。
她寄养于祖父母的身边,无意中触发了祖先留下的禁制,走上了修仙之路。
天歌在飞云镇集市上遇到散修李玉山。
李玉山发现她是纯阴体质,便欲把她拐走作为炉鼎。
玄清门叶景文接受师叔秦守静的任务,欲将天歌母女接回师门,并带她去寻找血缘亲人——二叔叶江。
谁料叶景文和天歌被叶江误解,他们两个无奈逃离,成为散修。
天歌改头换面,女扮男装,通过仙台会进入云雾山成为正式弟子,开始修仙之途。
从卑微的炼气小修士,到举手移山倒海的化神大修士,数百年的时光,天歌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渐渐得到了朋友、师长、爱人,继续坚定地走在仙路上。
最后,天歌终于得窥仙机,却发现,世界变化的秘密……
第一卷 仙路迢迢
第一章 陌家村
东方泛起鱼肚白,公鸡一声啼叫开始了农庄生活的一天。
家家户户从睡梦中醒来,女人们开始烧水做饭,男人们或是挑水,或是整理农具,准备吃过饭开始一天的劳作。
这是晋国连城属下的一个村子,全村三四百口人,只有一个姓,属于一个家族,因此,这个村子就以他们的姓为名,唤作陌家村。
村的东头,零星地分布着几个屋子,其中一间单门院的砖房在这些土房之间十分显眼。说它显眼,是因为它的原料明显比其他房屋好得多,房顶瓦片厚实,墙砖齐整,一看就知道不是乡人土法所烧,院墙也不像其他土房是随便几根树枝藤条做成的篱笆,而是细致的竹条编成。但它又比其他房子都要破败,房顶碎瓦无人收拾,院墙碎了一片,院中菜地凌乱。
此时,小院的房门打开,一个扎着小辫面色蜡黄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约摸六七岁的年纪,身量十分瘦小,面有菜色,衣衫陈旧,不过,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衫也十分干净。
只见她先拉起了鸡笼,把鸡赶出来,随后走到位于偏屋的厨房,开了门,就着冷水洗脸。洗脸漱口后,她挽起袖子量了把米,从水缸舀水洗净,又搬了张小凳到灶边,站在凳上将米下到大锅,开始烧火。
连城位于晋国之南,气候温和,十分适合种植水稻,因此烧火都用稻秆。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个年纪的女娃儿,哪里能劈得动柴。
过不多久,主房的门传来响动,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走进厨房。
正在烧火的小姑娘连忙跳起来,“娘,你怎么起来了?再去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妇人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天歌,这些事娘来做,你去玩吧。”
“不行,”小姑娘坚持,把她往房里拉,“娘,你不能吹风,这些事我可以做。”
“这不过是小事……”
“小事我来做就好,娘,你还想晕倒让我担心吗?”
妇人被这句话堵住了。
小姑娘又说:“娘,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就不要做这些了。”
话里的娇憨令妇人露出笑容,却又夹杂着苦意,语气便软了下来,“好,娘会尽快好起来,以后不让天歌受苦了。”
东方露出红光,粥也散发出了米香。小姑娘就着小板凳,小心翼翼地舀了两碗,又到屋角坛子里捞了些腌菜,一一捧到主房去。
寡淡的清粥腌菜,没有多余菜色,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小孩,难怪二人脸上没有丝毫红润。妇人看着女儿,露出心疼之色,小姑娘没有看见,只埋头喝粥。
吃过了早饭,妇人将女儿又打理了一番,才取下墙上挂着的布包,挂到她肩上,嘱咐:“去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
“嗯,我去学堂了。”
日头渐起,小姑娘踩着一路的露水,往村西祠堂而去,路上不时有男孩儿奔跑嬉闹。
看到她走在路上,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偷偷地跟在后面,忽然蹿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一扯,哈哈大笑,“陌天歌,你的辫子真丑,你还是剃光头吧。”说完,又一溜烟跑了。
被扯了辫子的陌天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绳还我!”
那孩子却挤眉弄眼地做鬼脸,“还你?为什么要还你啊?有本事你来抢啊,来抢啊!”
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挑衅,陌天歌将辫子一甩,就往男孩那里追去。
“哈哈,真笨,我在这呢!”这男孩身形十分灵活,又十分壮实,哪里是她这瘦弱身板可比,每每一折身就把她甩开,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不一会儿,陌天歌就追得气喘吁吁。正当此时,身后远远传来女孩的声音,“哥,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声音,二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跑近,看到陌天歌散乱的辫子,顿时怒目相向,“哥,不许你欺负天歌,把东西还来!”
刚才还凶巴巴的男孩顿时苦着脸,“我只是逗她玩玩。”
那女孩扬起眉,瞪着兄长,“你还说!再不还我就回家告诉爹,说你欺负妹妹。”
男孩脸色更苦了,“她算什么妹妹?又不跟我们住一起。”
“我们爷爷天歌也叫爷爷,怎么不是妹妹?你再说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爹!”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了。”男孩把手上的头绳一塞,连忙先走了。
见他走了,天歌低声道:“天巧,谢谢你。”
陌天巧扬起笑容,“不用谢我,是他不对。喏,这个还你!”
陌天歌接过头绳,胡乱绑了辫子。
“还是我来吧。”陌天巧看她绑得草率,干脆把她辫子解了重编。她比陌天歌高了半个头,不用她蹲下就能顺利地把辫子编好。
编好了辫子,陌天巧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天歌,来吃饼。”
陌天歌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是一块地瓜饼。她小声地说:“谢谢。”
她平时是没有糕点糖果吃的,母亲一直生着病,虽然还不到饿肚子的地步,却也没什么余粮,只有逢年过节,爷爷家买了糖果,才会分到一些。
天巧和她哥哥天俊,是大伯的孩子,天巧对她很好,总是把自己的零食分她吃。
“一起吃吧。”
“嗯。”
两人一路吃着,一起往祠堂走去。
陌天歌两人进了祠堂,屋里已经坐满了孩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三四岁,都是男孩子,只有她们两个是女孩。
世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陌家族学也是如此,陌家村的女儿,极少有上学堂的,都是晓事起就帮着家里料理家务,只有家境通达的人家,才将女儿送来识几个字。
陌天巧就是如此。她是陌家族长的嫡系孙辈,因为是长孙女,又与长孙一母同胞,因此家中也高看她一等,不但名字从了兄弟,还一并送了学堂。
她与天歌二人,是这一辈里中仅有两个从辈分取名的。
但,陌天歌的情况却不相同。
陌天歌的母亲,原是族长家的四姑娘,如今人称四娘子。她并不是族长夫人所出,而是族长年轻时在外面所生,因此一家子待她十分冷淡,而且,她胎里带病,常年小病不断,也就越发地受人冷落。
十年前,村里来了一个书生在此借住,见过她几次,不知怎的竟向族长求娶。族长虽不喜爱这个女儿,但也怕别人不怀好意,便说要他入赘留在村中,谁料这书生也不反对。不久两人就成了亲,在村中住了下来。
可惜,到了第三年,这书生要出趟远门,却是一去不回。
因为父亲一去不回,她是唯一的血脉,天歌不但姓陌,名字也是随了辈分,一直当男孩教养。
上午是老夫子教族中所有孩子识字,下午却只有寄予厚望的孩子才来。
陌天歌既是女儿身,不能参加科考,也不方便到城镇谋事,原本是不用多学什么的,只是,老夫子十分敬服她父亲的学识,所以对她另眼相看。加之她母亲也觉得,她父亲学识渊博,她也应该多念些书,而不是像普通村女一般,把时间消磨在家长里短上。
下午的课业,比之上午随意得多,五六个孩子或是自己念书练字,或是由老夫子单独教授。
陌天歌进来,向夫子行过学生礼,便进了藏书室。
陌家并不是大族,祠堂只有一个大堂一个院落和东西厢房。大堂供奉着历代祖先之灵,后院是过年添丁吃祠堂酒的地方,东厢房前半部分改作了学堂,后半部分则是藏书室,西厢房住着几个孤寡老人,平日就由他们看守祠堂。
藏书室并不大,靠墙摆着六个书架,加起来也有上千本书,是陌家历代所传。
陌天歌拉了张凳子到东边,这个书架的书,都是些游记杂闻,用字通俗,图画甚多,正适合她这样进学不久的孩子看。
她喜欢看这些杂书,老夫子没说什么,一个女子,又不能科考,看什么书都不要紧。
陌天歌挑了一本书,又找了本《大晋字典》放到旁边,坐到窗边看起来。
这本书名叫《天极略闻》。据说,天下之大,有无数的土地海洋,他们所在的,就叫天极。天极之大,包括晋国及另外十数个大小国家,东北有广袤的森林,西边是一片沙漠无人之境,北边有冰川奇景,南边是山脉连绵。
这本书记录的就是天极的奇人异闻。
传说,天极的南端,横亘着一条山脉,人称昆吾。昆吾绵延万里,峰峦不断,从东到西,自古无人能过。离山脉不远的凡人,偶尔可以看到山中紫云氤氲,五彩闪烁,入山去寻,却会迷失在云雾里,只有回头,才能寻到出路。
渐渐地,人们就说,此山是仙山,只有仙人才可入内。
居住在昆吾山上的仙人们,朝吸云露,晚食月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他们在凡间寻到灵根者,便会带回仙山修炼,修炼大成,就会成仙。一旦成仙,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脚踏云彩来去千里,移山倒海上天入地,还可以容颜不老长生不死。
世间的人们,无不希望得入仙山,练就仙骨,可惜灵根难寻,对于仙人,大多数人只在传说中听过而已。
这书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古时楚国的一位国君,酷爱道法,想要修炼成仙,召天下道人到京都,寻一道行高深者拜为国师。就在全国道人比试道法的时候,有个浑身脏污的乞丐走进道场,说,尔等配与我提鞋也,众位道人大怒,乞丐却哈哈大笑,一抬指,道台中央忽然出现一汪深潭,再一扬手,深潭消失却燃起大火。在场众人大惊,楚王意欲立为国师,那乞丐却扬尘而去,倏忽不见。
又记载,梁国有位书生,家境贫寒,刻苦读书,终于得中状元,却在琼林宴上得罪了当朝权贵,被派去管理翰林院的藏书阁。堂堂状元郎就这样窝在藏书阁十年,前途无亮,可是十年后,这位状元郎却因为在藏书阁中找到仙法,一夜悟道。当年得罪的那位权贵得知此事,惊慌不已,状元郎却一笑置之,乘风而去。
陌天歌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个人站到她面前,陌天歌抬头,连忙合上书站起来,“夫子。”
老夫子点点头,取过她手上的书翻了几页,问:“都识得吗?”
陌天歌回道:“有些字不识得,我就查字典,查不到的,我都记下来了,下回问夫子。”
老夫子将书交给她,“好,多读书是最好的认字方法,你继续吧。”
“是,夫子。”
太阳西斜,陌天歌把书放回书架,出去打扫学堂。
其他孩子们都已经回去了,老夫子也到后堂用饭去了,前堂只有她一个人。
擦完桌子,扫清地面,去倒垃圾经过大堂后门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里面好像有光。
看了好一会儿,她放下簸箕,凑近去。
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哪怕招了婿的,也要由夫婿进祠堂,所以,陌天歌从来没进过这个摆灵位的大堂。
此时,大堂大门关着,那朦朦胧胧的像是光,又像是烟,实在看不清楚。她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把簸箕放到一边,蹑着脚偷偷地跨了进去。
大堂很高,又关着门,整个屋内黑漆漆的,只有窗格子里透进来的微光。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那光似乎来自最上面的灵位。
一排排的灵位安置在大堂上,足有四五十个,连两边墙上也摆满了,看起来分外可怖。
陌天歌有些退缩,但,她一进来,那光更亮了。
她控制不住好奇心,抬头寻去,发现最高的一层,只有一个灵位。
那灵位通体白色,很像是玉,爷爷家里就有一个白玉雕成的道君像。但是这个灵位,颜色更白,上面似乎飘浮着雾一样的白气。
陌天歌四处打量了一番,从角落搬来一张椅子搁到灵位的旁边,踩上去,刚刚够高。她小心地探出手,去抓那块灵位。
她身子矮小,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案上才把灵位拿到手。
有些凉,白气弥漫过她的手,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了。
陌天歌将灵位翻过来,看到上面有这样五个字:陌瑶卿之位。只有一个名字,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白气越来越浓,甚至开始淹没她的身体,她盯着灵位,发现白光也越来越亮。那光原先只是白蒙蒙一片,渐渐变成了亮莹莹的,目睹这样神奇的事,她不由地睁大了眼。
那光却忽然一闪,冲着她的眉心倏忽没入。她吓了一跳,眼眸忽然失去了焦距,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一下从椅上摔了下来。
无尽的黑暗,身体似乎在水中浮浮沉沉,她怎么也抓不到实物。她好害怕,她想叫娘,可是叫不出声来。
忽然间身子一定,眼前出现亮光,她连忙四处张望。
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甚至没有墙壁,空荡荡的,只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光芒。
她听到一声叹息,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她惊起,“谁?谁在这里?”
那声音停了一会儿,开口说话:“这么多年,终于有子孙触发禁制,素女诀终于有传人了。”
声音非远非近,仿佛虚空中响起,找不到实处,她四处寻找,却惹得一声轻笑,“傻孩子,你找不到我的,我只是封在这禁制里的一缕神识。”
这声音既飘忽,又柔美,竟是十分好听的女音。
陌天歌有些害怕地瞅着这个空间,颤声道:“你……你是谁?”
“我?”这女声又是幽幽叹息,“我是你的祖先,我的名字叫陌瑶卿。”
什么神识……前一句话,陌天歌完全听不懂,但她听懂了后一句。陌瑶卿就是她看到的灵位上的名字,是陌家的祖先——那岂不是鬼?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半晌,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是鬼?”她曾经听村里的大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鬼。
“鬼?呵呵。”女声笑了一声,又正色问道,“你可知道,世上有修仙之人?”
没等到她回答,她又自言自语,“想来你是不知道的,生活在凡人中的孩子,哪里知晓这些。”而后道,“既然触发了禁制,说明你遗传了我的纯阴体质,又身具灵根,且让我看看你的灵根如何。”
忽然一阵风起,陌天歌一惊,只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覆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身上游走,她却动弹不得。
片刻后,身上的东西一松,女声惊疑,“五行灵根?而且还是同样强弱,莫非也遗传了那小子的混元灵根?”
什么五行灵根混元灵根,陌天歌一点也听不懂,只是觉得,这是家族的祖先,对她好像没有恶意,不是恶鬼吧?
这声音又是幽幽一叹,“想不到,居然有个孩子同时遗传了我们的资质,真是天意。可惜,那小子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他的混元功法也不在我手上,无法传给后人。”
“孩子,你可知道,世上的人如果修了仙,就可以有飞天遁地之能,还能容颜不老?”
咦,这说法……她想起在藏书室看到的那本书。居住在昆吾山上的仙人们,朝吸云露,晚食月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你……你说的是,那些昆吾山上的仙人?”
“哦?”这声音有些意外,“你竟然听说过?”
这个祖先鬼对她好像很和善,她的胆子就有些大起来了,“我在学堂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昆吾山上有仙人,他们无所不能,还能长生不老。”
女声又笑,“世人夸大其辞,不过也相差不远,若能得成大道,确实无所不能长生不老。只是,如今能修到元婴的已经不多了,连我这等资质,当年也是费尽心机得到机缘才能进阶元婴。可惜在元婴之后蹉跎了千年,终是没有进阶化神,只能肉身坐化,将这一缕神识封在玉牌之中,等后人触发禁制,将这功法传下去。”
看陌天歌听得迷糊,她收住话头,又问她:“孩子,你可想与那些仙人一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陌天歌眨了眨眼,“我……那是不是可以治好我娘的病,也可以找到我爹?”
“嗯?”女声疑惑,“你娘怎么,你爹又在哪里?”
陌天歌低下头,低落地说:“我娘一直在生病,可是怎么也看不好,大夫说,这是天生的,原本活不过二十,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我爹在我生下来之前就走了,娘说爹是有事情,以后会来接我们的,可是一直没有来……”
这缕神识,是昔年陌家祖先陌瑶卿留下来的,陌瑶卿原是元婴高手,一听就明白她母亲是怎么回事。想到此人必然也是自己的后人,不禁伤感,“纯阴之体,既是机缘,也是大祸。你母亲必然也是遗传了我的纯阴之体,可惜没有灵根,注定是活不长久的,你莫要伤心。”
纯阴之体是什么,她不懂。听到这个祖先鬼说娘没有救,她虽然早就知道,可心情还是低落下来,“不管怎么样,都救不了娘,这根本不是无所不能。”
女声被这句一噎,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可是,你若是学了仙法,就可以去找你父亲了,这不好吗?”
“这……”她一直没有见过爹,其实她很想看看爹是什么样子,可是怕伤娘的心,从来都没问。
等不及她回答,这女声意识到什么,立时正色道:“我只是一缕神识,既然解开了禁制,就不能存在太久。孩子,你且听我说,这些事情,等你长大就会明白。”
“几千年前,我原是云中的修士——云中,即是天极所称山南,越过昆吾山,渡过南海,便是云中。我幼时便被发现身具灵根,且是难寻的纯阴之体,故而自小拜入正道丹霞宗。我以双灵根的资质,加上纯阴之体,修炼进阶丝毫不逊于单灵根的修士,百岁便已结成金丹。我自以为修炼有成前途不可限量,却不知,原来门内元婴师伯,早在我入门之时,便已看中我的体质,决定等我结丹之后与其血缘晚辈双修。”
陌天歌听不懂她的话,只听出她初时语气感叹,后来却又愤怒。
女声停了一会儿,似乎平静了下情绪,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千辛万苦逃出丹霞宗,从此成为散修。经此一事,我也学会了心狠手辣,此后凡有修士觊觎于我,我便吸食他全身功力,因此,我也渐渐有了个名号,叫做金铃魔女。我结婴之后,辗转来到天极,可惜,终身困于元婴中期,只得将肉身坐化,将这一缕神识,封于灵位之中,等待后人有机缘突破禁制,传下素女诀。
“素女诀,乃是我昔年师门丹霞宗所藏功法,非纯阴体质女修不能修炼。据说这套功法,甚至有化神之后的篇章,可惜我这里只有到元婴的功法,若是以后你修炼有成,可去云中寻找剩下的部分。不过,”她话意一转,却是感叹,“以你的灵根,若是不能拿到你另一个祖先的修炼功法,恐怕你的修炼速度,很难修至元婴。混元灵根,没有特定的功法,不过是个废灵根罢了……
“传授功法之前,我先与你说些修仙的常识。所谓修仙,乃是凡人之中拥有灵根之人吸收天地灵气,令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行流通,储存于丹田,而使自己拥有法力。修仙的过程,需要洗筋伐髓,使自己的身体排出俗世污秽,而无限接近上仙的标准。修炼到极致,即可成仙。
“修仙,在我们这一界,最多只能修到化神,究竟如何突破化神,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倘若你有朝一日达到元婴,所知不会比我少,所以,我先与你说说修仙的基础知识,其他的你以后修炼有成,自然会听说。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凡人界,也被称为人间。我们的修仙境界,可以分为五个大境界。吸纳灵气入体,将之储存于丹田,乃是修仙的入门,称为炼气。待丹田之中灵气存在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异变,将灵气压缩为灵液,此为第二境界,筑基。筑基之后,继续吸纳灵气,最后灵液足够,就可以将之继续压缩,结成金丹,此为第三境界,结丹。结丹修到巅峰,体内灵气就会达到极致,无法再继续修炼,只有将元神与金丹合二为一,化成元婴,才能更进一步,此为元婴。
“人界能修到元婴的,已经不多了,元婴修士,有移山倒海之能,可称得上是陆上神仙。下一境界叫做化神,乃是将元神修至极致,千锤百炼,非上一界法宝不能伤害的地步。这一境界,自亘古而来,不过凤毛麟角,便是我,也终身困于元婴期,不能再进一步。”
声音之中,含有万般惆怅之意,即使陌天歌并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也能感觉到语气中的苍凉。
“他日你若抛却俗世生活,迈入修仙界,须得记住,莫说这些大境界的差别,就是同一境界前期后期这些小境界都相差极大,切莫招惹修为高于你的人。修仙一路,实在艰险,虽然他们害怕因果带来的心魔,不敢枉造杀孽,但若有足够的利益驱动,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你身具纯阴体质,要知道,纯阴体质的女修千年难求,对于男修而言,与之双修好处极多,一旦出现,必会引来众多男修抢夺。昔年我为此不知付出多少努力,才保得自身平安……”
说到此处,这女声一声叹息,似乎虚弱了许多,“我就要消散了,这便将功法传与你吧。可惜我昔年所有之物,不能交与你,只有达到足够的修为,才能拥有相应的财物,等你功法大成之时,再去寻我昔年积藏吧。”
陌天歌稀里糊涂,却在此时,忽然脑子一痛,顿时有许多许多的东西钻到她脑中。
“切记,纯阴之体的女修士,乃是男修梦寐以求的炉鼎,若不能掩住体质,千万不要迈入修仙界!”
“天歌,天歌!”
耳边传来母亲的哭声,陌天歌茫然睁开眼。
“天歌!”守着她的陌家四娘子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她眼眸慢慢聚焦,呆呆地叫了一声:“娘。”
“娘在这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
她眼中浮起迷茫之色,随后摸了摸肚子,“好饿。”
四娘子一愣,随即含泪而笑,“你这孩子,冒冒失失地跑进祠堂,还从椅子上摔下来,夫子都让你吓坏了,你倒好,一醒来就知道肚子饿。娘去给你做吃的,你等一下。”
她点头,“嗯。”
四娘子急忙去厨房,可在跨出门的时候,她眼前忽然一花,连忙撑住墙壁,青白的脸色好半天才缓过来。
陌天歌爬起来,看着周围,一切都没变,不禁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难道是做梦?”
她这一想,脑子里却忽然浮现许多奇奇怪怪的字和手势,吓了她一跳。
那些字很奇怪,跟她学过的完全不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直觉地认得。
“是真的?”她慢慢回想梦里的一切,很多话的意思,她听不懂,可是那些话却深深地刻在她脑海里。
仙人,这世界真的有仙人吗?她也可以成为仙人,在天上飞来飞去?
可是一想到那个祖先说,娘没有救,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进了院子,“四娘子,这是做饭呐?”陌天歌听出来,这是隔壁阿旺婶的声音。
而后是娘温柔的声音,“是呢,天歌昏过去两天都没吃东西,饿坏了。”
阿旺婶笑着说:“孩子醒来了?这就好了。我们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几个鸡蛋和果子,给天歌补补身子——呀,你的脸色这么差,来来来,坐着先休息会儿,这些我来。”
“这怎么好意思,嫂子总是拿自家鸡蛋给我们吃,怎么还能劳烦你。”
“这有什么,炒几个小菜还不是小事。你们家以前没少帮我们,当年我当家的滚下山,多亏了四姑爷帮忙才没瘸了,你就别客气了。”
四姑爷说的是她爹,陌天歌是知道的。她零星地听过,爹不但学识渊博,还会医术,明明是书生模样,力气却比其他人都大,阿旺叔说这是身上有功夫。爹住在村里的几年,村里人看病都不用找外人,盖房凿井爹都会去帮忙。
又听到阿旺婶说:“天歌这孩子,女孩子怎么能进祠堂呢,还好大家看她年纪小又撞了头没计较。她现在怎样,头没事吧?”
“醒了就说饿,应该没什么。”
“那就好。不过,这么一来,你这身子怎么照顾天歌?你们家可有叫你们回去?”
娘没说话,天歌想也知道,是没有的。爷爷奶奶不喜欢娘,也不喜欢她,叔叔伯伯们对娘也不亲,那个家,除了天巧对她好,其他人都不爱理她。
阿旺婶说得对,娘病得这么重,怎么能照顾她?她要好起来,照顾娘。
她打起精神,从床上跳下来,可是头又一晕。
脑子里有很多东西飞来飞去,她知道是那个跟她说话的祖先留下来的,是个叫素女诀的东西,她不太懂,可是她好像知道要怎么做。
门被推开,四娘子和阿旺婶各自端着饭菜走进来。
阿旺婶看到她,笑了,“天歌能下床了呀,怎么样,头撞疼了吗?”
她摇摇头,“我没事,阿旺婶。”
“没事就好,来吃饭吧,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吧?”
“嗯。”
她点头,转头看到娘把饭菜放到桌上,对她说:“天歌,来吃饭。”
她看到娘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有些担心,“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四娘子摇头,安抚地一笑,“莫担心,只是没休息好,过一阵就好了。”
她没有疑心,接过娘递来的饭。娘说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还没感觉,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觉得真是饿坏了。
……
——《网游之江湖任务行》作者 蝴蝶蓝
我不得不承认,她笔下的故事是如此精彩,让我毫无抵抗地沉醉在她创造的世界里。
——《拼婚》作者 妩冰
清新的文字,波澜壮阔地铺陈开来,鲜活的人物跃然纸上,止不住就沉迷在这异世界里无法自拔。
——《帝宠》作者 晚歌清雅
绝对值得拥有的好书!哪怕对仙侠特别挑剔的我,翻开书后也总舍不得放下,每每阅读到深夜,即使合上书后,脑中也一直不停回放着精彩情节。每个人都有一个仙侠梦,云笈用她的文字描绘出了我心中的那个梦。
——《仙家有田》作者 长宫
喜欢这个故事,淡定的女主,大气的架构,铺陈出一个完美得让人向往的世界。
——《皇运》作者 九宸
文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着,为了自己的理想,亦或仅为了卑微地活着,为此,在时间的流逝中,经历得多了,任何人都自然会发生改变。只是结果不都尽如人意罢了。其他的仙侠女主,有的天生全才,有的一路鸿运当头,而事实上,如此这般能有几人,若说是口水文亦不为过。
修仙之人,本就应有过过人的才智与见地,若当真骄横跋扈,或愚蠢无知,身殒是必然的结局。天歌从一个懵憧无知的小修士,成长为有大家之风的女子,其中或有难免之错,或有种种机缘,有因有果,有理有据,令人惋惜赞叹,皆在情理之中。知错能改,善于总结经验,也是天歌心志与性格决定的应有品质,因其一路前行,心中自有丘壑。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前进,却又不堕了自己的本心。
赞同作者的观点。孤独却不寂寞,这是一个合格的修仙之人心态。仙凡有别,不只是寿命上的天壤之别,也是心态上的差别。但多情和软弱,是女修的大敌,私以为天歌尚未能克服。
——猫耳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