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她知道那个救她的叔叔被走私犯打中三枪,丢掉了性命。
那个叔叔姓唐,是她前夫唐末的父亲,而那个绑匪则是现在对她实施绑架的慕远的父亲。怎么样,听起来有点荒唐吧,没错,潘宁也这么认为。她一直觉得他们仨的因缘际会就像上帝和魔鬼打赌玩的游戏,上帝指望着他们另辟蹊径,走出迷局,而魔鬼则幸灾乐祸地怀藏另一种期待。
而结果,如你们所料,魔鬼眼看着要赢了。
慕远知道潘宁醒了,颠簸的时候,她卡到座位空当发出微弱的呻吟。他想停下来帮她调整好,又怕面对她渴求解释的目光。
其实,对自己八年后是不是重新介入她的生活,他一直有所保留。他知道在自己的垂死挣扎中她是张很好的牌,出可以进攻,留可以自保,何况这些年,他备尝孤独,初恋的记忆早被咀嚼成残渣,一点甜味也无,年轻的身体渴望着再次点燃情爱的烈焰。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剥夺了未来的人,幸福与美好于他无疑痴人说梦。如果结局是一场空,还有必要竹篮子打水吗?
一开始,他在暗处观望,舔着自己小小的欢喜与悲伤,差点隐忍成功。直到有一天看到她微凸的腹部,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里,难以置信她也可以有一个孩子,属于她和唐末的合成品。
为什么是唐末?换了其他随便谁他也就接受了,独独唐末不行。
他现身了,没错,就是想剥夺那个人拥有的美好。凭什么他可以欣欣向荣,而自己只能苟延残喘。如果这个社会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他就靠自己的能力去夺。就算自己也没好结果,至少可以同归于尽。
他小心地与潘宁交往,没想到越陷越深。那段日子,他卑微的生命仿佛被点燃了微光,这又叫他患得患失起来,害怕终有一天会带给她悲伤无望,更怕自己在她记忆里湮没无闻。没错,他相信她做得到,就像他失踪的八年她照样可以过得心安理得。她的生命之河源远流长,而他不过是其中一小段;她将会有无数孩子传宗接代,而没有一个后代与他相关。
爱是占有。他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出局的命运,只好将她绑起来,一相情愿地希望生死与共。
潘宁突然想小便。尿意的袭来,让她颇觉滑稽。她觉得自己若在此时提出如厕的建议会像昆德拉的小说充满欢乐的反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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