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盛夏,永乐城还不是现在这番繁华的景象。中考最后一堂生物考试,离交卷还有半个小时,我就提前从考场出来 了。彼时,大部分考生都还在埋头奋笔疾书,走廊上没几个人,但不用想,我也知道,丁未 远已经等在教学楼外了,只是这次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麦子文。因为我们事先约定好,今天要提早撤离学校,因为怕堵车。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从考场走出来的人,特别 是丁未 远一脸贱兮兮的样子,好像生物监考老师跟他亲妈一样——可以惯着他想 干嘛干 嘛呢!“迟歌,快点啊!”丁未远大老远就喊着我的名字。我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咋了,脸色这么难看!说,谁欺负你了?让哥俩去帮你出气!”丁 未远把 一瓶冰冻的可乐递到我的手里。“你无聊不无聊?我只是有几道选择题好像弄错了,唉,我的毕业旅 行估计 又要泡汤了!”拧开瓶盖,我就仰头喝了一口,但可乐气太足了,我一下 被呛得 谇话都说不出来。“快走吧,我哥还在等着我们呢!”麦子文拍了拍我的肩,接着说:“分数 都还没出来,别瞎担心。”他啊,就是这样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是到了公交车站,我们才发现并不是只有我们提前交了卷,公交车 站台上 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看来是凶多吉少啊!现在打的更是想都不要想的 事情,说不定会堵个把钟头呢。等了二十分钟,好不容易等来了25路,挤到车厢里,人都差点变成了 罐头肉。一路摇摇晃晃,汗水顺着额头一直流进T恤里。今年大概是记忆中永乐 城最 热的夏天了吧。我一边用手里的报纸扇着风一边和丁未远回忆起从前夏天的趣事。“嘭——”一声巨响,我觉得我们快要被颠出车外了。不知道是不是司机踩错了油门,一个加速,公交车冲上人行道撞上了 一棵大树。幸亏这条街道比较偏僻,人行道上也没有来往的人但是整个车厢里的人,却在一 瞬间沸腾了。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丁未远推着下了车。丁未远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辆公交车,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幸好我 福大命大,唉,说不定刚刚我们就一命呜呼了呢!”“瞎说什么啊,你就那么怕死啊?不过只是撞到了一棵树,也没有人 受伤啊,不知道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如果要是真有个什么,你就高兴了是吧?”丁未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到达“top one”桌游吧的时候,麦子枫正在和一个女生喝酒。那女生 我有点印象,之前跟他们一起去酒吧玩的时候见过几次。当时她跟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 起,好 像酒量不错,常常把男生灌得趴下。但是麦子枫却从未向我们提起过她,唯一一次听到麦子枫叫她的名字,是因 为她喝醉了,瘫倒在沙发上,麦子枫手机没电就借了我的电话,我听到他 几乎是 在咆哮:“你快过来,凌羽喝多了。”所以直到现在我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凌羽而已。麦子文跑到吧台后面去关了音乐,此时麦子枫已经从角落里走过来,见到我 们之后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问:“考得如何啊,伙计们?”“谁知道啊,我们又不能未卜先知。”麦子文抬起头说了句。“今晚已经不准备营业了,场子都是你们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麦子 枫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了桌游吧门口。这个桌游吧是麦子枫开的,他虽然是一所职业学校的学生,但你们也 知道,职业学校是个什么样的学习氛围,大部分时间都没人去上课,他也不例外。后来,实在是闲得无聊,便和他最好的朋友阿肯一起开了这间桌游吧。说是桌游 吧,其 实更像是个无主题的吧,酒吧也成,咖啡吧也说得过去。丁未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说道:“刚给 我妈汇 报了下情况,她问我们要不要去吃海鲜,她请客。”“下次吧,今晚就在这里玩好了。”麦子文接话道。“对了,你没告诉你妈刚刚我们差点出车祸了吧?”麦子文从冰柜里 拿了一 瓶啤酒,躺倒在沙发上。“有什么好说的,多大点事啊。”丁未远有些不屑。“啧啧,刚才不知道谁在那里吓得要死要活的,蔚迟歌你说是吧?”麦子文 看了看我。于是,我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复述给了麦子枫,虽然我营造的气 氛已经 相当出神人化了,但是麦子枫还是撇了撇嘴巴说:“能从迟歌嘴里说出来 的话,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我懒得再跟麦子枫争什么,一个人缩进了沙发里。侧着头刚好可以看 到坐在 角落的凌羽,在我们说话的那会,她好像在埋头玩手机,半长的头发是淡 淡的酒 红色,很顺,在她的额头前飘来飘去的,有点像香港歌手杨千嫜。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好像她所处的世界跟我们完全 是不同的。麦子枫也没有对我们介绍任何。P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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