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建站在中缅边境的森林里，淋着雨。 国民党团长林德建，是李弥的部下，长期驻防凤凰县城。凤 凰是林德建的老家，他是在那里长大的。他对这块土地有种说不 清的感情。不久前，他被邓刚的部队赶出了凤凰，一直赶到中缅 边境，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林德建忘不了，淮海战役， 邓刚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而现在，邓刚还要把自己赶尽杀绝。林 德建没有想到，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对自己竟如此残 忍。雨还在下，林德建站在那里没有动。一个部下跑过来，想给 他披上一件雨衣，却被他扔到了地下。他要让雨淋着自己，让自 己头脑清醒。 “团长，林婵燕来了。”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向他报告。林 德建嗯了一声，朝帐篷走去。帐篷外，站着自己的妹妹林婵燕。 她后面站着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林婵燕叫了声大哥，站在那里 不动。 “从美国回来了？” “不，我是从台北过来的。” “你二哥死了，是被邓刚打死的。” “知道，我这次来，就是要报这个仇。”她介绍自己带来了 四个人，教练郜青山，狙击手葛霸，成政一，助手伊雪。林德建 看了他们一眼，除了郜青山有三十多岁外，其他三人都不到三十 岁。他们带着几个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林德建说，邓刚现在是 解放军营长，翅膀硬了，我们很难消灭他。林婵燕说，她得到情 报，知道凤凰发生的一切，根据这份情报，她想出了一个计划。 她把计划说了出来。 林德建拍掌叫好。 “婵燕，你让我刮目相看。说吧，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 以赴。我们不会失败，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_定会夺回凤凰， 打败解放军。”林德建挥舞着拳头。 “哥，我们很多失利，证明共产党永远不会放弃对我们内部 的颠覆。我想过了，我这次回来，谁也不见，我要单独行动，给 解放军致命一击，当然包括邓刚兄弟，我相信，他们逃脱不了失 败的命运。我现在就带人离开这里，明天就进入凤凰。你不要跟 我联系，我害怕解放军发现我们的关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吧。”她信心十足地说。 林德建想了想，同意了。 随行的那四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跟着林婵燕走了。第二 天，林婵燕采购了一些食品，就带着他们进入凤凰，像狐狸一 样，悄然无声。除了林德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计划。林婵 燕回到了凤凰，一个新的故事就这样诞生了。 一、来客 1949年秋，共和国成立的第二天，地处滇缅边境的凤凰县城 解放了。解放军大部队追赶国民党残匪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营的 兵力驻在县城，组建政府，保卫新生的红色政权，准备歼灭国民 党团长林德建的残部。排长史放波带着人留在了麻八镇，虽然土 匪和国民党残匪赶跑了，但是，政权刚刚建立，远处的山寨割据 一方，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土地改革。他带着一个班住在破庙里， 帮助镇子里组建民兵，维护治安。他们一共五个人，除了他外， 还有铁铮、那大为，黑英和熊自力。铁铮和那大为是本地人，刚 参军。黑英和熊自力是北方人，随着部队从北方过来的，都是 二十几岁。除了他们几个人外，还有一个做饭的大叔，大家都叫 他麻八叔。这些男人在一起，卫生自然要差一些。 早晨起来，史放波到镇外看了看，麻大勇正带着民兵练刺 杀。他勉励了几旬，就回来吃饭。吃完饭，他到乡政府看了看， 问有没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刚坐下，一根烟还没有抽完，熊 自力就扶着一个穿军装的女人，慌慌张张进了门。 “排长，出事了。”熊自力还没有进门，就喊上了。 站在一旁的黑英，个子高高的，一听熊自力的话，就嚷道： “慌什么，打过仗的人，还这样急躁，出了什么事了？” 熊自力没有理他，把那个女人扶到史放波面前，女人十分狼 狈，头上全是泥，头发也乱了，她结结巴巴说，自己叫颜竹，是 派到凤凰妇联任职的干部，跟她来的还有凤凰市妇联主任骆红， 干部崔丽，她们在路上碰上了土匪，被伏击了。她们生死不明， 她让史放波他们快救人。 “什么？”史放波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土匪，劫了你们？ 你们是凤凰市妇联干部？”他抓住颜竹的肩膀，“在什么地方被 劫的，一共有几个人？”她说不出来，半天史放波才听明白，劫 持她们的地方可能是滴水洞。容不得多考虑，史放波命令熊自力 和黑英在庙里守着，并向营部和乡里报告，自己带着铁铮和那大 为就出发了。 三匹马，风一样冲出了麻八镇。 刚离开镇子不到五里地，一声枪响，铁铮的马啪的一声，倒 在地上。还没有等史放波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另外 两匹马也倒了。三个人，从地上滚了个圈，找了个掩体，朝前开 枪。铁铮是一杆三八大盖，那大为是一把美制冲锋枪，史放波却 是一把手枪。火力差些。 乒乒乓乓的枪声打了一阵子，史放波看不见人。麻八镇外都 是山，小山坡上树木茂盛，躲几个人，根本看不见。打了一阵 子，枪声没有了。史放波带人走过去，发现一个小山包后有稀 落落的印迹，地下还有一些枪弹。他捡了起来，都是些普通步枪 的子弹，一看就是附近民团和土匪的武器。麻八乡包括大青山在 内，有几十公里方圆，离麻八镇最远的就是青山寨，大概从麻八 镇到那里有二十公里的样子。青山寨主柏拉，既是寨主，又是族 长。他们家族管理寨子，有一个多世纪。寨子采取既兵既民的法 子，平时都是寨民，一有事就是兵。按宗族划分，一房就是一个 中队，一大房就是一个大队，辈分最高的就是大队长，中队长， 组织十分严格。他们有枪，外人很难进入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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