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璟回到大院是晚上十点钟以后,麦芒将她送到斜坡上,她独自走下斜坡。他们都不愿意同事看到他们在一起度过周末,要不很快就会流言蜚语开的。叶璟在走向大院时,充满着对麦芒的不舍,边走还边回了回头。但当她走进大院,回到宿舍,很留恋的情绪便淡了下去。她一眼看到地上残留着的呕吐物,才想起昨天的事,仿佛已经被遗忘了。但她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它恶心,也不觉得厌烦。她小心地绕开它,坐到床边上,顺手将一个向日葵形状的抱枕抱在怀里,托着下巴,将脸深埋下去。她就想这样地来发发呆。她的内心很兴奋,很愉悦,但接着她便又感到些茫然,她试着去回想,在那片刻,麦芒是真的有些想吻她,还是只是低头看看她而已。但她想不清楚,她便就那样地发着呆。
发完呆,叶璟就重整心情来收拾房间,她把地上的残局先收拾了,将地拖了二三遍,又接着将别处也整理了一番。白天的时候,她与麦芒在外面逛着时,她就告诉了他要搬出去租房子住的想法。她说住在里面,就好像蜗牛一样,又好像与世隔绝一样。麦芒一听便支持了她的想法,还说会帮她先在网上找一找,不成的话,就去找房产中介帮忙。虽然事情还未最后落实下来,可叶璟一边收拾,便一边产生了即将离去的情绪,便也提前地有些伤感起来。收拾完了,因地面湿着,她便让门与窗都开着,以便通风。她无事可做,就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宿舍。这残破的宿舍,无论如何收拾,都仍旧是残破的,灰不溜丢的,比叶璟读大学时住的宿舍看上去还要残旧。叶璟就读的是一所很老的大学,当时住的是一幢建于二十年代的很旧的小楼。叶璟不知道这幢值班宿舍楼建于什么年代,但必定也是很旧的了。人住在里面,会有种也变得灰不溜丢的感觉。如此境况,照说叶璟璨早就该搬出去了,但她已然在此一住便住了足有半年,就连墙壁上的每个斑痕也熟悉透了。叶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舍,但一些伤感却是必然的。她走出了宿舍,站在走廊,抬头便可见从楼顶伸出的一枝杜鹃。叶璟一直觉得那枝杜鹃很美,尤其是在朦胧的夜色中,美得让人感动,也让人高兴。还有可见到的木棉及林子的部分,夜色中也都是很宁静,很美的,有时远远望去,就好像画在半空中的景象一般。站在这边走廊的风景,是要比站在那头窗口看到的,要美与宁静很多,若是有月亮,所看到的视野也不一样。这边看过去的月亮,常是悬在对面楼顶的上空,要寥廓许多。只是站在走廊上的话,有可能会碰见其他同事,所以叶璟较少出来这边观看,但却更加是不忍割舍。虽说即使叶璟搬了出去,中午和值班的晚上仍是要在此居住,可叶璟还是觉得一切都会不再一样。她预感着这一切,她所依恋过的这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的搬迁而远去。
这一夜,叶璟觉得自己最不忍割舍的还是鸟鸣声,这陪伴了她一百多个白天与黑夜仿佛永不间断的鸟鸣声。有一阵,她聆听着鸟鸣声,她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这样简陋的居所。似乎只有这么着,她才真正是她自己。她不知道割弃后会变得怎样,她既期待又有些不安。她想或许离开后,自己就会再也听不到这些鸟鸣声了。永远也听不到。因为鸟鸣声只有这么孤单着用心地去聆听才能听到。但她还是要搬出去住的,何况她的心已经乱了,就好像水纹已经荡漾起来了那样。在她心里,她把这一晚的聆听当成是自己最后一回聆听。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