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天天园的时候,天天园里人声鼎沸,王其、肉敦、小嘎嘎、程萍都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玻璃杯都灌满了啤酒。入座时有个人站起来打招呼,原来是李保元,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西装革履,浅灰色的西服熨得整整齐齐,领带上别着个领夹,皮鞋又黑又亮一尘不染,让人都快不认识了。李保元一夜之间变得举止优雅像个绅士。我惊讶地看着李保元仿佛换了个人儿。在我印象里,这是破天荒第一次看见李保元打扮得这么闪亮。我把尤丽和尤茜介绍给在座的朋友,大家兴高采烈地给她俩让座,然后举杯开始吃喝。酒过三巡,同桌的男女海侃起来。肉敦说他这几天到大学的阶梯教室听了几堂逻辑课,回来后用逻辑一推论,突然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招人爱有的女人招人讨厌了。肉敦给大伙儿解释,我一举例你们就清楚了,有的女人相貌平平,你怎么看也喜欢不起来,可这种女人手里握着硕士、博士的文凭,特丑的女人还可能是什么博士后。有的女人你一看立马想亲近,犯个流氓罪也愿意,这么可爱的女人什么也没有,一问没喝过多少墨水,只好在灯红酒绿里虚度光阴。这是为什么?这都是叫男人给惯的,男人是罪魁祸首。普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有个漂亮的女人出现,男人们一哄而上,全去捧场吹牛拍马,把漂亮女人弄得飘飘然昏昏然,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活一辈子,却不知悲剧已经开始了。没长漂亮脸蛋的女人可没这福气,走到哪儿都没男人搭理,进商店没人给她买衣服,走夜路没人陪她逛大街,这一来只好读书,读啊读的,中学读了进大学,大学读了读博士,最后读得人老花黄,这时功成名就,也在后半截光辉起来了。上帝让漂亮的女人前半截呼风唤雨,让其貌不扬的女人后半截得到补偿,上帝把这个工作交给男人来做,天下的男人忠实地完成了上帝交给的任务。所以女人对男人怎么恨也没脾气,男人对女人怎么无情却也有情,你们说是不是?
肉敦的胡说八道让满桌的男女酒兴大增,于珂倡议奖酒给肉敦,其余的人都陪着灌下一杯啤酒。肉敦得意地搂住程萍,乜斜着眼睛色迷迷地说,那天程萍在他的衬衣领上留下个口红印,晚上回去老婆问他这是什么?他回答刚刚找到点儿感觉。老婆啐了他一口,呸,你一个扫地的以为你是谁?看把你美得这骚样!肉敦摔了一只玻璃杯,操,看不起咱们工人阶级!这一夜肉敦睡沙发。平心而论,肉敦不在意自己干什么工作,都是混口饭吃吧。他挺惬意的是每天扫两小时的地,剩下的时间爱怎么混就怎么混。李保元没肉敦这么超脱,一想到自己满腹英语,不能对常常到问询处探头探脑的外国佬说一句“Can I help you?”就感到委屈伤心。在肉敦一连串地说笑时,李保元叹了口气。我问李保元怎么叹气啦?李保元说这是什么世道,站长安排的人坐在问询处连个英文字母都不懂,我能讲英语却扛着个扫帚扫站台!于珂安慰李保元别较真,他说这世道没救,全国人民都不走运,喝酒!在座的哥们儿姐们儿说说笑笑又喝一大口酒。肉敦给李保元夹块红烧鱼说,咱俩是战友,哪天我代你出口气,找个机会把狗日的站长黑打一顿。王其说,打的时候别忘记邀我,我打阶级敌人拳头出的重。他给小嘎嘎碗里夹了块鸡腿,小嘎嘎笑笑地在王其胳臂上拧一下表示谢意。晚餐吃得热烈愉快,众人头上冒起腾腾热气。
尤丽拿起啤酒瓶给我斟酒,借倒酒的时候附在我耳边悄悄问:“离开书店时,你对收银员说了什么?”
我看她一眼,恶作剧地回答:“说你今晚还要不要骑摩托兜风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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