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机械厂车间内，钢花四溅，机器轰鸣。大宽正在操作车床，钢材被打得火花四溅。老工人梁德全戴着护目镜和几个工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车床。
突然，啪的一声，车床上的钢材突然断裂了。
大宽连忙关了车床，梁德全摘下护目镜，看了看钢材的断口，又看了看大宽，r·你在这儿玩什么花活呢？”
大宽一脸惶恐，“不是，师傅，我再试试。”说着大宽又要换材料开车床。
老梁抬脚踹了大宽屁股一下，“试个屁！你小子跟了我这么久，还看不出来？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干什么活儿啊？就这钢花，我一打眼就知道是38号钢，你们做的部件必须用45号钢，强度够吗？你就蛮干？合着教了你三十多年，都喂了狗了？”
“师傅，我明白，可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车床都老掉牙了，还都是小机床，能车个38号钢就已经不错了……要是45号钢更车不出来了……”
梁德全打断了大宽的话：“车不出来你就赶鸭子上架？以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干活跟做人一样，有你这么忽悠的吗？要不是我今天过来看看，还不知道你们几个小王八蛋敢这么糊弄人呢。”
大宽一脸的无奈，“不是我们糊弄，是厂里面接了一个4725重点工程，逼得太紧，明明做不了的事儿非要这么干。我们都撅着屁股干了仨月了，这我们也没辙呀……”
“啊，就这样还干了三个月了。”老梁扭头看看地上一堆的废料更急了：“这是干活吗，糟蹋东西！这都是好材料，就被你车成这样！我真该抽你！”说着梁德全抬手要打大宽，大宽躲都不敢躲。
旁边几个小工人连忙拦着，“师爷，师爷，不怪师傅，是厂里逼得紧，还要赶工期……”
“赶工期，赶个屁！接了重点工程就胡来？应该用45号钢非用38号钢代替，车出来的东西能用吗？这要是做成大轴转不了两下就得折！”
大宽连忙说：“是是，师傅，我知道，我知道，您别生气了，我这就跟刘厂长说一下。您老还是回去歇着吧，您都退休了，干吗还整天往这厂房里跑……”
梁德全摆摆手，语气有点冲，“还想哄我是吧，你甭废话，我玩车床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大宽忙着解释：“不是，车间里空气不好，粉尘多，您嗓子本来就不舒服，这……”
“我再不舒服也比被你们几个兔崽子气着强！不成，我得找厂长去。”梁德全转身就往外走。
大宽说：“啊，师傅，您别啊。”说着连忙追了过去……
付国祥走在厂区的林荫路上，刘厂长在后面跟着，显得诚惶诚恐，“老局长，您非要去车间啊？我们都知道这4725工程的重要性，车间里都在加班加点忙着呢，又脏又乱的，要不您别去了，我陪您在厂部坐会儿，我那儿有新来的铁观音……”
付国祥挥挥手，打断刘厂长的话：“拉倒吧，每次我来，你都陪我喝茶，你那铁观音都见底儿了吧。怎么你这车间我就不能进啊？”
“看您说的，这厂子都是当年您主持建起来的，车间您不能进，那还有谁能进？”
付国祥问：“那你老拦着我干吗？”
“那都是工人待的地儿。”
“工人待的地儿怎么了，不是人待的地方吗？你是不是揣着什么猫腻？告诉我，4725工程要的那批管件这个月到底能不能出厂？”
刘厂长有些尴尬，“这个……这个……”
付国祥不满地看了刘厂长一眼，“这算什么呀？按工期你们上个月底就该完成，到现在还跟我支支吾吾的，这重点工程是我特意安排到你们光荣机械厂的，你不给我长脸还要撤火是吧？”
刘厂长赶忙解释：“不不，我知道是老局长您为我们好，帮我们想着接工程，可这厂子的机器都太老了……”
付国祥说：“什么太老了，小刘，你这思想就有问题啊。心虚什么？设备老了就干不了活儿？无论如何，这个月一定给我完工！”
刘厂长为难地说：“这个月？不是，老局长，现在厂里真的条件有限。”
付国祥说：“什么条件有限？我自打干工作就没你这话！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那些理由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告诉你，这跟打仗一样！一开始就怕敌人了，那还能赢吗？走，今天你必须带我去车间看看！”
车间门口，梁德全往外走，大宽拉住梁德全，两个人正拉扯着，付国祥和刘厂长走了过来。
梁德全一抬头，看见刘厂长，“哟，刘厂长来了，正好，我这正要找你问问呢，有这么给车间派活儿的吗？为了就着咱们老机器，就用38号钢替代45号钢？小马拉大车是吧？拉得动吗？’’
刘厂长一看连忙打马虎眼，“不是，老梁师傅，这有点特殊情况，厂里赶时间，以后跟你解释。”说着刘厂长还想拦付国祥，“老局长，这车间咱就别进了。”
梁德全不干，“你还解释什么？我人是老了，可眼不花！你不就为了赶工期吗？时间是这么赶的吗？”
刘厂长脸色有些尴尬，“梁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陪着老领导呢吗？”
梁德全说：“你陪谁我也不管，我就看不过这么干活的，不行，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付国祥摆起架子，“老同志，别着急，有意见慢慢提，事情得一点一点解决，话也得一句一句说，是不是？”
梁德全气恼地说“什么话一句一句说，今天要不是我来，这问题还得继续，还胡来呢，这忽悠谁呢？”
付国祥貌似大度地笑了，“哟，这老同志，脾气能点着火。”
“老梁，少说两句啊。这是市机械局付局长，这次项目就是付局长抓的。”刘厂长对大宽说，“走，带你师傅歇着去吧。”
大宽也忙说：“师傅咱走吧，领导会有安排的。”
“你边儿去！”梁德全扭头看着付国祥，“哦，这个工程是你给安排的？那我更找对人了。你这局长干吗吃的，让厂里蛮干？这不是瞎指挥吗？”
付国祥脸色尴尬，强压着怒火，“老同志，你带着情绪说话可不好，这项目也是经过专家论证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瞎指挥了呢？”
梁德全说：“你不是瞎指挥是什么？你懂钢吗？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钢？钢含碳量的标准是多少？现在是又费工又废料，糟蹋国家东西，你就不怕这厂子黄在你手里？”
付国祥也生气了，“老同志，说话要注意！我也是为光荣机械厂好！厂子老了、设备老了怎么了，就什么活儿都不能干了？”
梁德全说：“不是不能干，是不能这么干！我跟你说，必须停下来想想解决的方案，否则还不如不干呢！”
付国祥正色道：“你说停就停？知不知道这话的后果有多严重，你说这话就是在蛊惑人心，扰乱军心。”
梁德全急了，说：“我怎么扰乱军心了，我实事求是……”
刘厂长劝道：“哎哎，老梁，你少说两句吧。”
大宽拉梁德全，“师傅，咱不说了，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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