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菡中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拉着越飞的手，恳切地说道：“小越，10万元对我来说不是个大数字，但对你可能很有意义。现在内地改革开放的形势越来越明朗，政府宣传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实际就明确了一个信号，搞活经济多挣钱。香港是个拜金地，在那里没有钱的人寸步难行。我知道，出来打拼挣钱很不容易，但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吧。现在的机会多好啊，要是在十年前，谁敢做这个梦呢？趁着自己年轻，多做事多挣钱吧。尤其是漂亮聪明的女人，不要指望男人会永远宠你，只有自己拥有才是真正的拥有。”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饱经风霜、看破红尘的沧桑感。她幽幽地又说了一句，“男人是靠不住的。特别是没有文化底蕴的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但女人有了钱……”她停了下来，笑了，这一笑带出了满脸的皱纹。“女人有钱，才有自己。”说完，她哈哈大笑。刚才还是一脸世故深沉，此刻却泛着童趣。真是个变化莫测的女人。“好了，我有事，要先走了。”殷菡中用手按了按一丝不乱的大波浪，再度用羡慕的目光盯着越飞，这真是一张精巧秀丽又耐看的脸，“真的羡慕你哪，年轻靓丽。这也是女人的资本。咳，我是老了，再拼几年也该休息了。” 好像是被呛到似的，殷菡中“呃、呃”地咳了起来，脸也有些涨红了。“您感冒了吗？殷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着做吗？”越飞关切地问道。“哦，没有，没有。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最近可能太赶了。昨天在香港后天要去德国。真有些累了。”她急忙拿出手帕，捂住了嘴。这时，越飞才发现这位装束华贵气宇不凡的女人，那漆黑油亮的头发根部，已是斑斑露白。殷菡中行色匆匆地走出了宾馆大门，跨上了一辆出租车。待车子发动时，她摇下了车窗：“有事呼我，我若出国，呼机有专人接收。有什么信息我会知道的。放心吧，你的一切可以开始了！”她挥着手，大声地说道。目送着她远去，越飞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但思路还是很乱，耳膜嗡嗡直响。原以为，她们之间会有一番创意昂然的激情长谈，热烈讨论规划工厂怎样起步发展，畅想今后在上海的未来。而现在，和殷菡中的谈话前后不足半小时，那硬邦邦的三大点，更让她感到很意外。公司，现成的，挂靠，还是中外合资。“高维”公司，够响亮。名分有了。就殷菡中一句话，她成了经理。这要是在国企，简直不可想象。国企里的干部哪怕是一个小班长，也需要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由人事科下达任命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