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双妹1919”一街之隔的“逸园”里,美国联合化工有限公司大中华区的精英年会正在热烈进行中。联合化工是全美最大的三家化工企业之一,在全球也可排到前五名之内,是极具实力和规模的跨国企业。早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联合化工美国总部就高瞻远瞩,率先决策进入中国市场,在深圳建立办事处和分公司,开展了与中央各个部委,特别是化工部、农业部和中国石油化工进出口总公司的长期合作。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联合化工在中国境内先后成立了二十多家独资和合资企业,又将它的亚太区总部从新加坡迁到香港,显示了其对中国大陆地区业务的重视程度。大中华区的总部则选址上海,在金山的老化工基地建有大片合作厂区,又在淮海路的核心商圈租用了最顶级商务楼里的好几层楼面办公。
有趣的是,联合化工大中华区总部的办公地点并没有选址在任何现代商务楼,而是租用了一所位于原法租界内,名叫“逸园”的旧上海老式洋房。在上海,怀旧即时尚,最近这些年来以整栋老式花园洋房为办公地点的做法,成为相当一部份企业附庸风雅的潮流。不过除了那些早在建国时候就占据了许多老洋房的国字号企业外,大多数也就是些从事时尚、媒体和艺术的公司或机构,因为老洋房再大规模毕竟有限,可以容纳的办公人数不会太多,而且在各种设施配套上总有不及现代化6A级商务楼的地方,所以联合化工的大中华区总部会设置在“逸园”里,多少也反映出公司高层不按常理的独特品味。
今天晚上也是孟飞扬头一次来到“逸园”。他所在的日本伊藤株式会社,是一家以化工产品为主的国际贸易公司,公司老板攸川康介是个中国通,将近三十年前就开始和中国做生意,与联合化工中国公司也有许多的业务往来。最近伊藤株式会社的一桩大业务出了问题,孟飞扬接连到北京出差就是为了与客户方——中兴石化总部接洽,以及和相关银行打通关节,可惜都劳而无功。一个星期前老板攸川康介从日本赶赴北京,似要亲身一搏,不过在孟飞扬看来,这个年逾六十的日本人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始终灰白的脸色、时常前言不搭后语;稍微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手脚颤抖不停,还不时咳得前仰后合,搞得孟飞扬在他身边紧张兮兮,老是担心攸川康介会突然不支倒下。
孟飞扬是在两年前跳槽到这家日本公司的,攸川老板对他颇为器重,很快就把他提拔到了华东业务负责人的位置上。孟飞扬也干得兢兢业业,业绩十分出色,攸川康介信赖之下,更是逐渐把中国大部分的业务都交给飞扬打理。可最近的这一单生意却是攸川独自办理的,直到大批货物在智利的瓦尔帕莱索港口上船发运,孟飞扬才得到攸川的通知,当时他就感到费解甚至隐隐的不快,但后来这笔交易出现问题的时候,孟飞扬还是按照攸川的指示竭尽全力地操办补救,以至于连女朋友戴希出国留学三年后第一次回沪,都只能在机场接机后立即出差,冷落她到今天,也难怪她会不开心。
攸川康介被联合化工的张乃驰总监请进二楼办公室了,孟飞扬知道他们的会晤不可能很快结束,便独自下楼走走。底楼大厅高阔,淡香的空气清爽流动,此时挤满了参加年会的来宾,却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墙壁、地面和天花一律由雪白的大理石铺就,纤尘不染,几乎能予人圣洁之感。晚会的灯光极考究,错落交织的淡金色光晕将现场渲染得如同一场温暖的绮梦。
孟飞扬从现实主义的角度考较,立刻暗暗得出结论——对一家从事商业活动的公司来讲,这个空间绝对至美而无用。正如他从“逸园”的院门走到主楼建筑时,需要穿过的那片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的草坪,坦然横陈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区,仿佛只为维护草坪中央一棵掉光了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丁香树。
如此奢侈,实在令人惊叹。
“咦?你怎么站在这里?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啊。”
孟飞扬一惊,意识到身旁有人在向自己问话。他扭过头去,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落入视线,无边框的眼镜上反光灼灼,薄薄红唇从两头翘起,弧度恰到好处。
“我……呃,前面站满了。”其实孟飞扬是特意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藏身,他心事重重,本没有凑热闹的兴致。现在抬头一看,眼前果然被楼梯挡得严严实实。
红唇的小舟轻轻一荡,她向孟飞扬招招手:“来,跟我来。”
女人带着孟飞扬在人群中轻盈穿梭,七拐八弯,好一阵眼花缭乱,她突然站下:“唔,这里看得很清楚。”
“你是第一次参加精英年会吧?”
“是。唔,你呢?”
“我是联合化工的……”她转过脸来对孟飞扬说:“Maggie,联合化工大中华区的人事总监。”
“哦,幸会。我叫孟飞扬,伊藤株式会社的。”孟飞扬有些尴尬,这位Maggie身上的香水味很浓烈,他止不住地想打喷嚏,只好也把头转向前方,尽可能避开那股香气。
Maggie又开口了,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你觉得怎么样?”
“啊?你指什么?”
也许是觉得孟飞扬反应迟钝,Maggie轻轻哼了一声:“他的演讲啊,我们的李威连总裁——WilliamLEE。”
到这时孟飞扬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柔金色光环中,一个男人正在用英语侃侃而谈。
“哦,应该很不错吧。”
她眯起眼睛,微笑着重复:“应该很不错?”语调在末尾不经意地上扬,极富礼仪的反问和香气一起抛过来,孟飞扬连忙抬手揉了揉鼻子:“我学的是日语,英语很一般,看看文档、写写邮件还行,听这样的演讲嘛……就不太行了。不过我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所以应该很不错。”
Maggie盯着孟飞扬瞧了瞧,随即露齿而笑:“你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William的演说向来为人称道,尤其是他的英语演讲,不仅充满真知灼见,而且语言精致优美,是非常难得能听到的高雅文辞。你看,今天的来宾以中国人为主,可是很多都专程来听他的英文讲演。”
她的语调中充满难掩的骄傲,她的容貌原本精巧有余,却不够生动,这时也在真情洋溢中焕发出可爱的感染力。
孟飞扬没有答腔,拼命夸耀老板的下属他见过很多,有假意吹捧的,也有盲目崇拜的,Maggie的溢美之词即便出于真心,尚不足为奇。但她成功地引起了孟飞扬对那位演讲中的总裁的兴趣。
认真观察后的第一印象差点儿让孟飞扬脱口问Maggie:“你们的总裁是老外吗?”李威连总裁有一张轮廓分明、肤色洁净的面孔,很容易使人误会为乌眸黑发的白种人,尤其是高昂的眉宇和清朗的双颊,是中国男人的相貌中极罕见的。更为奇妙的是,这张脸的线条在刚硬中蕴含柔和,正是这种东方式的温文感帮助孟飞扬及时纠正了错觉。
李威连的微笑从容不迫,演讲时情绪饱满而热忱适度,体现了强大的掌控力,从而也泄漏了他的年龄——虽然外表看去不到四十岁,但如此自信自持需要丰富的阅历和经验的堆积,他应该已届中年。笑容冲淡了面貌中天生的冷峻,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他严肃时会如何令人敬畏,不过现场气氛很好,来宾们时时欢笑鼓掌,可以猜出李总裁的妙语连珠。
李威连总裁的魅力相当显著,又与孟飞扬见识过的其它商界精英很不相同。孟飞扬对李威连有初步的好感,因为他的笑容平淡,不虚伪、不讨好,不自满,亦没有夸张的激昂。处于被瞩目的中心,他丝毫没有失去平衡感,并与众人保持距离。李威连所掌控的是程度而不是真假,这一点使他卓尔不群,也暴露出他个性中的清高。
“你以前没见过William吗?”
孟飞扬猛醒到,旁边这个瘦高的女子Maggie一直在仔细观察自己。
“是,今天是头一次。”孟飞扬承认。红唇小舟仿佛驶入漩涡,微笑停滞在脸上。孟飞扬连忙加了一句:“李威连总裁的声名在对华化工贸易圈子里如雷贯耳,我虽然一直没机会见到真人,传说也听了不少。”
这番发自真心的客套并没让Maggie满意,职业化的笑容已经稀薄得遮不住满脸狐疑:“精英年会邀请的都是联合化工大中华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客户,你怎么会没见过William呢?”
她的语气让孟飞扬深感自己犯了错,可究竟是错在未经邀请擅自闯入呢,还是错在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居然不识真神?孟飞扬有些想不明白。
“嗯,你刚才说伊藤株式会社……今晚的客人名单里似乎没有这家公司?还是我记错了?”
孟飞扬决定不叫Maggie继续为难:“我是陪我的老板攸川康介先生来的,他并没受邀参加年会,只是与贵公司大中华区塑料产品部的总监张乃驰先生有约,今晚过来谈些事情。他们十分钟前进了二楼办公室,我就下楼来随便看看。”
不等她答话,他抬手往二楼的方向指了指:“我去看看情况。对不起,少陪了。”
“喂!马上要在花园里放焰火,先去看焰火吧。”
孟飞扬对背后飘来的话音置之不理,急匆匆走向乳白色大理石的旋转楼梯。刚跨了几级台阶,大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鼓掌声,李威连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招呼众人去花园观赏焰火表演。孟飞扬停住脚步,探头向楼梯下看了看,正瞧见Maggie满脸热切地望向前方,如同小女孩般直白的崇拜之色似绯蘼的火焰,点燃她的双颊。
随着她的目光,孟飞扬看见李威连独自站在金色的灯光中央。来宾开始往门口散去,李威连并未领头前行,而是沉默地伫立在众人背后,像是守候,又像是送别。孟飞扬居高临下,只觉大厅被骤然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熙熙攘攘骚动的人群,另一部分则是完全隔绝在光环中的沉静身影,宛然一位身披金缕的孤漠君王。
孟飞扬转身向上,其实华宴、君王和女粉丝均与他无关,他只期待攸川老板赶紧谈完吧,已经让亲爱的戴希等得太久了……
大理石楼梯上铺着深灰色的羊毛地毯,质地高贵得让人不忍心践踏。孟飞扬记得刚才张乃驰领着攸川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应该就是正对楼梯的这间吧。
房门依旧紧闭着,孟飞扬在门前犹豫,突然听见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号从屋内传来,好像濒临绝境的野兽发出的哀鸣。他吓了一大跳,赶紧跨步凑到门前,再想仔细听听,楼下响起了爵士风格的钢琴曲,和着宾客们的谈笑,紧闭的房门里又似乎变得寂寂无声了。孟飞扬的鬓角有点冒汗,他举起手刚要敲门,房门打开了。
“唔,是飞扬啊?有事吗?”
开门的正是联合化工的塑料产品部门总监张乃驰,他笑容可掬地向孟飞扬问话,还亲切地眨了眨眼睛。张乃驰主持的塑料产品部门和伊藤株式会社的生意往来比较多,并且他和攸川康介本人似乎也有些私交,因此孟飞扬曾见过他好几次。在孟飞扬的印象中,张乃驰是“力图让所有人喜欢的”那种人,他的心思细腻,很能照顾他人的感受,与人相处时从不吝啬溢美之词。就连他那张和港星张国荣酷似的脸也令人、尤其是女人平添几分好感。可惜他虽有一副好相貌,气质却太过阴柔,有点儿“娘腔”,以至于张乃驰是同性恋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
“哦,张总,我来看看你和攸川桑谈完了吗?李总的讲话刚刚结束……”
张乃驰打断了孟飞扬的话:“是啊,是啊,谈完了,正好谈完。呵呵,花园里马上要放焰火了吧?”他轻捷地从孟飞扬的旁边闪身出屋,一边还兴致勃勃地招呼:“走,一起去看看。老洋房花园里的焰火,可是难得一见的哦。”
孟飞扬朝屋内看去,攸川康介肥胖的背影埋陷在皮沙发里,一动不动。他随口答应着:“马上就去,您先请。”随即迈步进了办公室。攸川面朝办公桌而坐,背冲着门口,孟飞扬在他身后叫了两声,没有应答,只好转到他的前方。
这是一张濒死之人才有的脸。通红的双眼嵌在惨白的面庞上,汗珠从光秃的额头不停淌下,原来肥厚的面颊全部松垮下来,好像整张面皮虚挂在脸上,随时都要脱落似的。孟飞扬大吃一惊,连忙躬身轻唤:“攸川桑,攸川桑!”
一连叫了好几声,攸川康介才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孟飞扬。
“唔?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虚无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
“我……”是你要我等着啊!但孟飞扬没有这样说,只是问:“攸川桑,你和张总谈得怎么样?他肯帮忙吗?”
“张总?帮忙?……”攸川康介喃喃着,突然间双手抱头,从喉咙挤出一声呜咽,好似承受着锯齿搓骨的痛楚:“完了,全完了,他……这一切全都是他……”
“什么?什么全完了?”孟飞扬的手心完全汗湿了,紧张得连连追问:“攸川桑,您说什么?什么他?”
攸川康介终于抬起头来:“你走吧,快走吧。快离开这里。”
“可是……攸川桑,你行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没事,没事。”攸川康介扭动嘴唇,露出堪称狰狞的笑容:“乃驰答应送我回酒店。”
孟飞扬迟疑了一下:“那……好吧。”他向外走了两步,又转回去,从口袋里掏出封特快专递:“差点儿忘了,这是日本来的特快专递,今天中午刚送到公司,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攸川康介直勾勾地瞪着孟飞扬,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孟飞扬等了好一会儿,攸川康介才将特快专递接过去,手抖得几乎托不住封套,然后虚弱地嘟囔了一句:“走吧……”
二楼的左侧有个大露台,花园里的焰火表演已经开始了,露台边的落地长窗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图景,伴随着轰鸣和尖啸,仿佛只要推开窗户,就能见到战火纷飞的战场。孟飞扬走上露台,攸川康介的样子令他很担心,因此他打算稍等会儿再去看看,确认没事以后再离开。大草坪上已经站满了翘首观赏的宾客,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雪漫天飘舞,一束束焰火升入半空,在白色雪雾中瞬间绽放,随即又落英缤纷,硝烟弥久不散,给半白的夜增添了一股硫磺火气。人群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一阵才安静下来。孟飞扬想给戴希打个电话,掏出手机一瞧,没有信号。正在懊恼,露台之下飘来轻言细语,不可阻挡地钻入耳窝。
“William!你现在就要走吗?年会还没结束呢。”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面的程序由你们来执行。”
“可是……William,来宾们都希望和你多聊聊的……”
“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理。精英年会这个说法不就是你提出的吗,Maggie?”
“……William,我请示过你。”
“是啊,可笑的提法。不过今天看来效果不错,来宾们很喜欢被称为精英。Maggie,干得不错,所以还是由你继续招待他们吧——可爱的精英们。”
“……Richard今晚一直在和日本人谈话,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塑料产品部的事情由Richard全权负责,假如你好奇,可以直接去问他。”
“可你……再等一会儿走吧,雪下得好大。”
“我现在必须走。”
“William,你、你又要去那个地方吗?就是从边门过去的……”
“你在监视我?”
“不!我只是偶然看见……要不让司机开车送你吧?步行会冷的。”
“没关系。”
最后这句话沉着地关闭了隐秘之门,整晚在“逸园”里所感受到的不自在达到顶峰——此地不宜再留,孟飞扬决定马上离开。
最后几束焰火啸叫着升上夜空,在白色的雪雾中砰然炸开,又徐徐湮灭。户内灯光骤灭,有人在喊:“焰火结束了,大家去前厅,最后一个节目是Richard亲自为大家演奏钢琴曲!”孟飞扬瞥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点,他看看变得漆黑一片的室内,微微觉得诧异,即使灭了大灯创造气氛,刚才自己离开办公室时,记得并没有关门,怎么没有灯光从那里透出?或者攸川已经离开了?一楼大厅里面点起星星亮亮的烛火,宾客们三三两两从室外返回,孟飞扬靠近栏杆借着从楼下传来的微光前行,很快摸到了张乃驰的办公室外。
他举手一推,房门就开了。里面一样黑暗,只有窗上透进雪夜特有的灰色。孟飞扬竭力朝内张望,办公桌前的皮椅上已经看不见人影,看样子确实离开了……他松了口气,刚一转眼却发现靠近右侧门边的墙下横躺着一个人!孟飞扬的心狂跳起来,那个人形分明就是攸川,他肥胖的身躯和在一片漆黑中银闪闪的西装孟飞扬再熟悉不过。
孟飞扬本能地伸手到墙上,摸到开关接连按了好几下,灯没有亮。他咽了口唾沫,低低喊了几声:“攸川桑!攸川桑!”耳边只有楼下传来的鼓掌声,好像表演要开始了。孟飞扬往前跨了一步,脚下“咔嚓”声响,一只破损的酒瓶从他的脚步滚到门前。他惊惧地缩回脚,依稀看到地毯上长出深浅不一的瘢痕……孟飞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深吸口气,快步跑向栏杆,冲着楼下的大厅高喊一声:“出事了,快开灯!”
楼下大厅里,身穿全黑色燕尾服的张乃驰正端坐到钢琴前,他微笑着掀起琴盖,头顶上猛然响起的喊叫声吓了所有的人一大跳,大家齐齐望向二楼,还没看清楚扑在栏杆上挥舞着双手的孟飞扬,钢琴前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人们再次齐刷刷地把惊恐的目光投到前方,荧荧的烛火跳动在张乃驰的脸上,那张出名英俊的面孔扭曲得完全变了形,他像见了鬼似地直盯着掀起的琴盖,站在最前排的人们发现,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可疑的光芒。
片刻窒息的寂静后,琴凳轰然倒地,张乃驰全身颤抖,倒退着爆发出新的嘶喊:“是他!就是他!他想害死我!!一定是他!”
……
展开
——新浪读者 Vivian shen
信任,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高奖励。建立信任,是漫长而艰难的,而摧毁信任,常常只因一念之差,常常只在一瞬之间。事实证明,盲目信任,只会带来致命的伤害。应该说,戴希信任飞扬,还是有基础的,毕竟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所以她向飞扬坦白咨询中X的文档,情有可原。可是,飞扬却是盲目信任了柯亚萍。甚至在知道了亚萍的错了之后,也没有怎么责备她。我总认为,大是大非之前,所有的理由都是无力的。我们可以原谅,但是还能继续信任吗?在飞扬身上,我看不到他对于亚萍的错以及自己带来的间接的恶果的自责,看不到 他对于WILLIAM这样一个病人所受到的致命伤害的同情,他的痛苦,只是自己的小情小爱。
——新浪读者 鹧鸪行行
书中沉淀出人性的美和生活的斑斓。当然有人性丑陋的对比。生命的价值对自己是全部,对他人是云烟,对世界是微尘。很喜欢芳芳散落在字里行间对生活的感悟,总让人不经意间为之怦然心动。
——新浪读者 飞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