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不是个学者,教书也只能算是玩票”:在光华、暨南、中央大学及北大之间
几乎所有研究徐志摩者,都认为去世前几年徐志摩之所以要在光华、暨南、中央大学及北大兼课,奔波往返于沪、宁、京之间,原因就在于经济问题--不是因为徐志摩自己,更主要是为了满足陆小曼高昂的生活开销,保证她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水准不至于受到影响。也因此,也有不少人将徐志摩最后的死,归咎于陆小曼,认为是陆小曼“杀死”了徐志摩。这样的观点,似乎也可以从徐志摩此间写给陆小曼的那些家书中找到若干可靠的证据。1926年2月23日,热恋之中的徐志摩,在写给陆小曼的情书中,这样情意绵绵又信誓旦旦地发誓道:②
最近这几年生活不仅是极平凡,简直是到了枯窘的深处。跟着诗的产量也尽“向瘦小里耗”。要不是去年在中大认识了梦家和玮德两个年青的诗人,他们对于诗的热情在无形中又鼓励了我奄奄的诗心,第二次又印“诗刊”,我对于诗的兴味,我信,竞可以消沉到几乎完全没有。……人是疲乏极了。
我有你什么都不要了。文章、事业、荣耀,我都不要了。诗、美术、哲学,我都想丢了。有你我什么都有了。抱住你,就比抱住整个的宇宙,还有什么缺陷,还有想望的余地?你说这是有志气还是没志气?
很快,热恋时候的狂热,逐渐为婚后生活的现实所替代,而且这一切来得似乎又是那么的快!其实,要说徐志摩热恋期间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尽然。就在与陆小曼订婚后、正式结婚前的一则日记中,对于婚后两人生活,他已有基本打算:①
蜜月已经过去,此后是做人家的日子了。回家去没有别的希冀,
除了清闲,译书还债是第一件事,此外就想做到一个养字。在上养父母(精神的,不是物质的),与眉养我们温暖的爱,自己养我的身与心。
五年之后,去世前不到半年的徐志摩,家书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与缠绵,所叙也多为日常夫妻都需要面对的柴米油盐11931年6月14日致陆小曼的家书中,开宗就是说“事”--那个情感浓烈得化不开的徐志摩,似乎已经远去了:②
第二是钱的问题,我是焦急得睡不着。现在第一盼望节前发薪,但即节前,寄到上海,定在节后。而二百六十元期转眼即到,家用开出支票,连两个月房钱亦在三百元以上,节还不算。我不知如何弥补得来?借钱又无处开口。我这里也有些书钱、车钱、赏钱,少不了一百元。真的踌躇极了。本想有外快来帮助,不幸目前无一事成功,一切飘在云中,如何是好?钱是真可恶,来时不易,去时太易。我自阳历三月起,自用不算,路费等等不算,单就付银行及你的家用,已有二千零五十元。节上如再寄四百五十元,正合二千五百元而到六月底还只有四个月,如连公债果能抵四百元,那就有三千元光景,按五百元一月,应该尽有余付,但内中不幸又夹有债项。你上节的三百元,我这节的二百六十元,就去了五百六十元,结果拮据得手足维艰。此后又已与老家说绝,缓急无可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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