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生时,我母亲将我装扮成一个男孩,因为她再也负担 不起喂养更多的女儿了。出于某种性别和经济学的神秘律法,将 半碗无花果放在女儿面前就足以让一个农民破产,而他的儿子只 需一整棵树就能喂饱,木柴还可以燃烧,而人们依旧相信将尿撒 在树桩上,对他的父亲来说是一种赐福。 在我出生时,我父亲想要将我溺死,但我母亲说服了他,让 我生活在伪装中,看看我能否为家庭带来财富。 我确实带来了财富。 我是如此苗条,如此纤弱,我能从宫廷的门缝下滑过,或者 从一间破屋的污垢与地板之间滑过,而不被人看见。 金色的线条,瞬间的谈话,洒落的咖啡,胡椒的种子,都是 我从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 我成了一个间谍。 苏勒曼亲自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现在他命令我潜入一艘小 船,将一件礼物交给他的朋友,一个荷兰人。一件每个卑鄙的船 长或者患有麻风病的商人都想窃取的礼物。 怎样将它藏起来? 放在这里…… 我母亲找来一条粗绳子,将它缠绕在球茎顶端自然枯死的部 位。然后她将大半个球茎缝在一条狭长的皮带上,绕着我的臀部 系好。 “它们应该像那样低垂在中间吗?” (我的母亲去视察了一番我的父亲。) “将它们戴在左边。” “不错,但总觉得缺少什么。” “什么?” “中间那一点。” 我进入山中,因为这儿的郁金香像窃贼一样稠密。我找到一 个形状完美的胖球茎,它托着一个大小合适、末端圆润的红顶。 我用我的刀子割开它的底部,汁液溢满了我的手指。 回到家,我母亲将郁金香保存好,几天后,我将会穿上它。 这是我的装饰品。八英寸长左右,丰满,有着美妙的重量。 我们将它接入我的身体,并观察成果。我们总是听说很多关于男 人变成了野兽、女人变成了树木的传说,但我想,至今为止,还 没有任何一个传说是关于女人通过一些园艺学的嫁接方式,变成 一个男人的。 我母亲跪下来,鼻子凑近闻了闻。 “你闻起来像个花园。”她说。 太阳升起。船只扬起风帆。我抬起手臂,不断地挥舞。然后 我蹲下来,调整了一下我的郁金香。 我似乎梦见了野牛将泥水飞溅到岸边,清澈的河水往下流向 西洋菜的苗圃。阳光下,桌上摆着晶莹的橘子,几小杯甜咖啡, 还有小小的作坊和我们城镇的编织棚屋。 女人在路边卖煮熟的鸡蛋和自制的都玛,她们的孩子在编织 草席,她们的男人在卸装木炭或者袋装烟草,或者在尼克拉斯当 铺里进进出出。 我梦见自己正在犁地,鹳鸟尾随着我,检视翻卷的泥土,在 沼泽的边缘等待青蛙的出现。 集市上,堆积在牛车上的铜壶运到了。一双双急切的手将它 们搬到着色地毯上,用布匹将它们擦拭得熠熠闪光。所有这些铜 壶都是偷来的——里面装着精灵,没有一个土耳其人会要一个没 有精灵的铜壶。 谦虚或高傲,铸造它们必须保留这些不可被铸造的记忆。在 纺纱衣服里,在用来投掷的陶器里,在用来击打的瓦罐里,在银 箱子里的,是安拉——上帝的精神存在于世界万物之中。P007-009
展开
读温特森的小说,你应当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它将是一段身不由己,甚至可以说是被挟持的旅程。
——张悦然(中国作家)
《苹果笔记本》无关一见钟情,它没有那样瞬间或突然发生的事。它具有更微妙的力量。它轻盈,光滑,迂回,丰富而古怪。
——阿莉·史密斯(英国作家)
温特森是她那个时代最受尊崇的作家。
——《卫报》
一份勇敢的爱情宣言。文字极为优美。
——《洛杉矶时报》
温特森写爱情,如同梵·高画向日葵,深情而专注,总是在寻找一种新的方式表达主题。
——《娱乐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