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冷!再说,今天的天气也挺热,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现在就回家,实在太早了一点。我不想在城里用晚餐,我今天一点情绪都没有,不愿意坐在饭店的四堵墙壁中间,也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嘈杂的声音真叫我感到难受。”他起初说得很快,声音要比平常高一些,但是最后几句话却降低了音调。玛丽握紧他的胳膊,她有些害怕,什么也没有说,她感到只要自己一说话,眼泪就会流出来。他对普拉特公园幽静的酒店以及绿色和恬静之中的春天的夜晚的向往深深地感染了她。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发现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朝她转过身来,试图以微笑来表达愉快的心情。她对他了如指掌,立刻就感觉到他是在强颜欢笑。
他俩来到普拉特公园。从主干道分岔的第一条林荫道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这条道通往他们的目的地,那儿有一家简陋的酒店。酒店的院子很大,光线幽暗,餐桌上没摆餐具,椅子紧靠在桌边。漆成绿色的细长灯柱上面,球形路灯闪烁着暗红色的亮光。两三个客人坐在那里,酒店老板也混在其间。玛丽和费利克斯从他们旁边走过,老板站起身,脱帽表示欢迎。他们推开花园沙龙的大门,只见几盏火头很小的煤气灯燃着火苗,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伙计坐在角落里打瞌睡。见有人进来,他赶紧站起身来,将煤气灯旋亮,然后帮着两位客人脱下外套。玛丽和费利克斯在一个灯光幽暗的角落里坐下,两人的椅子紧靠在一起。他们未加选择地随意点了几样酒菜。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街灯暗红色的亮光穿过大门照射进来。店堂里的各个角落都显得朦朦胧胧。
两人一直沉默不语。玛丽终于忍不住了,心烦意乱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费利克斯,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啦?求求你,告诉我吧!”
他的嘴角又露出那种微笑。“没什么,亲爱的,”他说,“你就别问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难道你现在还不了解我吗?”
“噢,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不过,你今天不是脾气不好,而是情绪低落,这我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我求你,费利克斯,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他脸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正巧这时伙计走了进来,端上了他们要的酒菜。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他扫了一眼年轻伙计,做了一个表示不悦的手势。伙计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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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认识和自己的艺术呈献给生存的两个伟大力量。这两个伟大力量就是爱情和死亡,而且它们结成了同盟。它们的诗人就融贯在其中。爱情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死亡存在;要是没有爱情,也就没有死亡。
——亨利希·曼
毋庸置疑,他是一个时代,一个国家,一个王朝的象征,过去是,现在依然是。他的戏剧和小说成就与“新生代”那些可笑的隐私自白和报告文学有天壤之别。诗人忧伤的魅力使他的语言绽放出炉火纯青的色彩,没有一丝赤裸裸的事实堆砌,也没有政治控诉的慷慨激昂。
——约瑟夫·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