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五龙门,并列长着两株翠柏,路径蜿蜒曲折。经过榔梅台,宫殿前的雕栏刻石都像碧玉一样。台阶下五口井各是一种颜色,又有日、月两个池子,一黑一红。从前陈希夷在琼台峰习静,见两个老人来了好多次。问他们,才说:“我们是五龙峰下日月池中的龙。”指的就是这两个池子。在道人房间里吃饭,只见南岩大绿大红,十分像小李将军的一幅横披。吃罢饭,令一个小道士为向导,到了自然庵张三丰修炼的地方,有皇上所赐道袍。又走了五里,到了山后,山路尽处有许多树,在石穴中找到一个山洞,即长山岩。有一位道人,辟谷已十九年,相貌还很丰腴。他分给我几个熟制苍术饼,非常甜。问他,却不说话。天已经是傍晚了,我们便回到南岩宫中。
据考证:此地自唐代贞观年间均州太守姚简求雨,有五条龙在这里出现,建五龙洞;直到元朝至元年间才开始修治,改为五龙宫;至本朝才发展得最为兴盛。人们都知道陈希夷曾在此修道,不知殷长生、房长须、李玉溪、马明生、田蓑衣一类人,都是在此成仙而去的。
这天晚上月色十分皎洁,打开窗户清清楚楚地看到南岩宫的灯火,一直未能入睡。早上沿着旧路往回走,才进了玉虚宫。周围像一座大县城,其中有彩虹一样的柱子、雕龙的梁、绘有云纹的椽子和各种各样的藻井,砌着有纹理的石头,盖着碧瓦,绮窗高阁像云雾一样连接着,此外题有金字银书的亭子、道人居士的房舍,都像其他山上的宫殿一样。玉虚宫左右,道观庵院星罗棋布;幽宫密室,千门万户。流水环绕在台阶之下,泉声喧闹于桌几卧席之间。奇花异草、古树苍藤,遍地都是,遮天蔽日。海上五山、忉利天宫,仿佛与它相似。至于山里田间、泉水四周和田垅上,花里有耕耘的农夫,云中听得到鸡鸣犬吠之声,芙蓉城中没有这儿美丽,桃花源比不上这儿幽邃。在望仙宫休息,目不暇接,无法一一尽情欣赏,于是拄杖出来,向老道人询问,他说:“这就是以前的武当县。”
出了玉虚宫后返回玉真宫,进去大概游览了一下,便到松树、杉树间散步,和游伴一起品评山景。我说:“我心中已有一幅画稿了,太和山大致如一位美男子:从遇真宫到平台为脚部,以竹为荫,流泉连接,途中风景最美;从平台到紫霄宫为腹部,高遏行云,直插霄汉,其中杉桧树最为古老;从紫霄宫到天门为胸部,朱翠斑斓,以观赏山岩为最近;从天门到天柱峰为头部,云奔雾驶,以尽赏山势为最远,这些是他的躯干。从左下去是南崖,烟霞舒卷,以巧幻取胜;再下去是五龙宫,遮天蔽日,以幽邃取牲;再下去是玉虚宫,靠近村落远离山林,以宽旷取胜,都属于山的左臂。从右下去是三琼台,依山傍涧,以妩媚取胜;再下去经过蜡烛涧,水流挟带巨石,声如雷鸣,以磅礴取胜;再下去是玉虚岩,腾空玲珑,以苍古取胜,都属于山的右臂,合起来,山的整个躯体便都具备了。其余都是一缕毛发一片指甲、佩玉和佩带一类的景致了。”游伴说:“您真是画山的顾虎头啊。”
这天晚上还住在寺院,第二天到均州赁船回去。游伴有:贵竹的杨孝廉、襄中的余茂才、汉阳的王章甫。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