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冬至,每每雪花梦……
当浓浓的秋蕴款步离去,我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知伊什么时候来,无语的泪流了一行又一行;疲惫的心累了一程又一程。过尽千帆皆不是,梦中风景……
渴望中,深藏一份企盼的柔情。
等雪。等冻云如铅,风雪弥漫的那一刻——
自知青生活的第一个严冬始,多少年了,每逢风吼雪飘,总按捺不住莫名的浮躁,踱出居室,奔向荒郊,听凭冷雪抽打,寒风裹挟,感知生命之壮美……
置身茫茫天地间,总想象自己驰马佩剑,关山飞渡,闯入了鼓角铮鸣的远古,厮战疆场,与雪共舞……
待风歇,雪止,一颗桀骜不驯的心便闲适,怡然。此后所有的日子都五月玫瑰般温馨地开放,纵有坎坷袭来,亦安之若素。直到来年西风起。
等雪,等清晨早起,开门读雪的惊喜——
浑然无知地在梦乡里寻寻觅觅……一夜醒来,新雪不期而至!庭院、草木、石阶,一片皆白,平日的污浊、嘈杂、喧嚣全部遁迹。那份感动,那份惊喜,令人跌人怎样的沉醉啊!
清风盈袖,白雪人怀且就那么斜倚门扉,让心在洁白的世界里静静地沐浴,熏染。只觉,一个抒情的轻梦,一阙缥缈的天籁,在眼前,在耳边。沁人的恬淡、朗澈,从寂寂的雪地上无声地涌来,涌来……
教人参悟,达观。世间凡俗尘念皆隐没、遥远,未及羽化,似已陶然成仙……
等雪。等青灯黄卷,雪夜拥炉的迷失——
一灯荧荧,一人蒙蒙。雪夜围炉,捧卷吟读,那是怎样的心境啊!
白居易诗云: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酒于我,太烈。那么,一盏香茗,盘膝而坐,或阅,或诵,或忆,或思。读古今贤圣那厚重犀利的思辨,叹中外先哲那旷达不羁的才情……
世上一宵,书中千年。但觉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茶味书味,味味一味……
室内,氤氲袅袅;窗外,雪落簌簌。看烛光如斯古典,任思绪如许缱绻。无语低回,真愿沉湎此间,常驻不醒啊!
远处有悠悠歌声传来:知道我在等待你吗?
一如干裂的土地对天空的顾盼,心的荒原长满季节的白发。谁,期待如夕阳,在西天守望一朵凝固的晚云?
你永远的恋人啊!
我的灵魂为你流放;我的文字为你庄重。
等你,千百年我心依旧。等你,千百年痴情依然……
因常有文字散见报刊,便常有朋友怜悯我:“为人妻、为人母,公务又那么忙,够烦了!还时有文章出手,累不累?”
“累啊!”我叹道。
可我情愿吃这累。真的。
每每晚饭后,拾掇完家务,服侍孩子睡下,泡上一杯浓茶,便开始了一天中最闲适、怡然的消受:或读书,或看报,更多的时候则是兴之所至,随笔行文……
生性拘泥、讷言。读书与写作,给了我生命力量以极大的张扬。
最喜书读到半夜,万籁俱寂,茗香馥郁。心神驰骋字里行间,思绪奔突方寸之中,恍惚若人幻界,更觉睿智如溪,潺潺,汩汩,顺笔尖流出……有时翌晨瞅着方格纸上那些充斥着梦呓般的字句,自己都讶诧:这是我写下的吗?
回望来路,人生之舟载我驶人报界这片沸腾的港湾已20个年头了。
从校对员做起,记者、主任编辑、总编辑……一页页日历上,留下了求索的维艰、汗渍,也收获了信念和希冀。
当编辑,凝激情于笔端,殚精竭虑,悉心为之,替他人裁制最漂亮的嫁衣;
做记者,唯求自己奉献给读者的文字隽永、清新、感人,因而苦修不止……
20年勤垦笔耕,500余万字沥血凝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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