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跟外婆学会做一种香茶:用晒干的胡萝卜干、青豆、橘子皮、炒熟的芝麻、烧熟的青竹笋磨成粉,冲时加少许绿茶,糖桂花。冲好茶盖一掀,香味扑面而来,闻起来香酥浓郁。品此茶必先将佐料吃掉,再慢慢喝,喝时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喝过后确是神清气爽……按当地习俗,此茶只待贵客。
至于过年,如梦是越来越不喜欢。一方面,因为烦琐乏味,年年几乎都一样:贴春联、粘年画、守岁看春节晚会、拜年、宴客……另一方面因为过一年又长一岁,长了一岁又会有许多烦心事。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她永远选择十六岁那一年。并且据说年本来就是一种魔鬼。魔鬼能够吞食许多美好的东西,如青春、生命,过去人们过年就是为了将魔鬼赶走。
镇上有一种习俗,婚期喜欢选在年前几天,称喜上加喜,所以年终岁尾花车特别多。家乡的婚俗比较有趣:一般是上午穿婚纱,做轿车,在饭店宴请宾客;下午则雇小轿,蒙盖头,在青石板路上重走一遭。也有外地游客到此托婚仪公司托办,体验一下本地婚俗。
下午没有事情,外婆睡一会儿觉,如梦就倚在二楼扶手上看家乡的这种婚俗。
又一一条彩队飘来,新娘蒙着红红的盖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掀起盖头,却也没看别处,单单冲如梦笑。如梦也笑,这个新娘亏了是生在现在,据说过去新娘半路是不准掀盖头的,因为喜神的前世偏偏是淫乱的商纣王,一旦遇上漂亮的新娘还会动凡心。所以新娘掀开盖头就会让前来抱喜的喜神有机可乘,特别是漂亮的新娘。
这支队伍已经走过去一会,那新娘漂亮的笑脸还在如梦心中回荡,那张脸变来变去却成了自己。可她看不清身边新郎是谁,白皓?凌风?又都不是。又一支队伍游来,如梦才意识到自己竟做起白日梦,一朵红晕悄悄飞上了脸颊……
过完了春节又在家呆了一段日子,方舟再也呆不下去了。收拾一下东西对父母说出去旅游,妈妈问他去哪里,他说南方。妈妈觉得奇怪,从前出去旅游,他一向反对去南方那种缠缠绵绵的地方,妈妈问是不是去看女朋友,他说无可奉告。
方舟到了那儿,并没有急着去找如梦,尽管她是他的目的。他先在城内游览了闻名天下的园林,不愧是一绝:置入怪石嶙峋的狮子园如入迷宫,清代花园留园则是以山水花木怡人,西园则有规模宏大的律寺,寺内五百罗汉像栩栩如生。
他认为最美的则是苏州的网师园:古木参天,亭阁廊轩别具风格,小径幽深曲折,特别是小巧玲珑的书斋典雅而古洁。后来他又绕到西枫桥镇的寒山寺住一夜,品味张继“月落乌嘀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境界。
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拨了那个号码。
“你好!”恰好是如梦接的电话。
“是我。”方舟相信她记得他的声音。
“夜泊!”一个假期如梦依然记得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很高兴,寂寞的假期听到了他的声音。
“对是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方舟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方舟?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太吃惊了。
“你更不会想到我就在你家这个镇上。”方舟激动起来。
“你是来旅游的吗?”来这的人多数为旅游。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