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京市有一公交车站叫老砖窑,本来处于唐京市西南郊一片荒草滩里,共和国建国初期,为体现人民民主专政的威慑力,就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劳改窑厂。时过境迁,今天的老砖窑在城市的一次次扩建中,已从过去无人问津的郊区变成了唐京的繁华闹市区。虽然唐京市政在规划图中,已将老砖窑搬到偏远的郊县了,但实际上却是规划有了,只是还没有从纸上落实到具体实施中去。因此,在唐京市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处高墙大院,上面挂着的牌子白底黑字写着“唐京监狱”。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老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很惬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监狱长拍拍老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曹呀,把你那火暴性子改改,你也一把年纪了,总这样进进出出不是个事儿呀!”
老曹笑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问监狱长有烟没。监狱长无奈地摇摇头,摸出半盒大锡包递给老曹。老曹抽出一支掐掉过滤嘴,又向监狱长要了打火机点燃,猛吸一口,就吸掉了半截。他把剩下的那半支香烟猛地扔在了地上,又用脚尖狠狠地拧了拧,接着,头都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大门。
三小时后,御都洗浴中心。老曹躺在按摩床上,直面按摩女那半裸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心动,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干啥。
从御都出来日已偏西,老曹拦一辆出租车出了西门直奔丰镐东路大麦场大碗面面馆,要了两大碗他最爱吃的老碗面,拌上红红的辣子油,把半瓶香醋倒上,就着大蒜,稀里哗啦地吃了一身热汗,又连喝两碗热面汤。老曹这才抬起头,摸着肚皮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吐出了一个字:“美!”
出了大麦场,老曹上了出租车直奔碧月轩。小区新来的保安不认识老曹,要老曹填写出入人员登记表。老曹十分不爽,说:“老子不识字,不会填。老子在监狱里憋屈,回到自个家你还给我添堵,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保安见老曹不是善茬,怕吃了眼前亏,只好放他进去。
老曹乘电梯来到了十六楼,摸出钥匙开门,无奈那防盗门似灌了铅,任由他鼓捣却纹丝不动。老曹骂道:“这狗日的海海不是东西,老子蹲大狱你不来看我也就罢了,居然换了门锁不让我进门。”老曹一边骂着一边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不想海海换了号,怎么也打不通。郁闷的他呆立半晌,拨通了秦越的电话说:“你马上赶到玉祥门夜市陪我喝两杯。”
秦越赶到玉祥门时老曹已落座。秦越说:“干爹,你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老曹鼻子里哼一声说:“我三天两头进去,你要接我那还不得先排个日程表?”
秦越低头说:“总之我应该去接你。”接着,一转话题,说道,“对了,我好长时间也没见海海了,听说他换了手机号,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老曹说:“别提那狗目的,提起他我这心里憋屈得慌。来,喝酒。”
夜市人声鼎沸,老远听人喊“曹哥,曹哥”,循声望去,一个胖子肉球般从人堆里滚过来。及至桌前,一把搂住老曹说:“曹哥,你咋不给个信?我好派人去接你。”接着抱怨夜市嘈杂,非要请老曹到酒店里就餐,说是要给老曹接风,又责备秦越怎能让他干爹在这鬼地方喝酒,又吵又乱。老曹挣脱胖子,给秦越递个眼色。秦越会意,将胖子摁在椅子上,说:“齐总你别急,喝杯啤酒再说。”
老曹说:“老齐你误会了,我在里面睁眼闭眼就那几个人,谁长几根胡子我都数得清,我到这儿图个人多热闹。”
老齐说:“那也好,改天我做东,你想咋样耍都行。”说着,端起杯子先干为敬,嘴边的啤酒沫都没来得及擦,就掏出手机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老曹说:“老齐你咧咧个尿,狗日的想把我灌醉咋的?”
老齐说:“曹哥,你甭管,弟兄们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念叨你,自从你进去后,大伙儿喝酒都没感觉了。”
秦越坐在一边冷眼旁观,老齐问:“秦越,你现在还在弄你那什么什么文学?”秦越摇头说:“我给一家影视公司写剧本。”
老齐说:“你早该这样了,我给你说过,现在搞纯文学没销路,人家哪个出版社愿做赔本买卖?以前你就是不听,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咋说的?搞纯文学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老齐的话让秦越听了很不?服。
老曹见秦越不高兴,就问老齐:“你那破公司还没倒闭?”秦越接上话头说:“人家现在是鸟枪换炮了,齐总现在高升上市公司的老总,旱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老齐不停地纠正:“是副总,是副总。”
老曹叹了口气,说:“咱城墙根走出的兄弟,就数你出息了。”
老齐说:“曹哥你说哪儿去了,咱俩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你一直罩着我,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老曹一下打断他的话头说道:“陈年旧事就别说了。你现在虽然是乌鸦进了凤凰巢,也该提高提高理论水平,不然你咋带兵?”正说着,呼啦啦来了十几口人,抢着和老曹拥抱、握手。老曹定睛细看,没几个人他认识。烧烤摊主眉开眼笑,忙拼了桌子。其中有个妖艳女人,虽是徐娘半老,却生得粉团一般,径直坐在老齐身边,很是暖昧。
老曹招呼众人坐下,喊服务员加餐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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