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14:05。雷电交加。
整座城市很湿暗。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让躲在室内的职员正陷入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状态,据说夏季这一时段是产生工作疏漏的高峰期。当曼谷银行自动门打开的时候,风雨中迎进来一位头戴白色棒球帽,鼻架贴面太阳镜,肩挎硕大背包的年轻人。他进门后无任何停留,如熟客般径直向银行VIP客户咨询处走去,其实此人并非他人,正是乔装后的木北!泰国人的微笑服务是世界闻名的,客服小姐了解客人的来意之后请来客户经理为其服务。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曼谷银行。请先生在VIP鉴定器上刷一下您的贵宾卡,谢谢。”客户经理礼貌地用英文与木北对话。
“好的。”木北微笑点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VIP卡。正要刷卡时,忽见银行大厅灯光熄灭,接着又闪烁了几下,两三秒后恢复了正常。
曼谷银行的素质培训果然做得好,客户经理见状赶紧赔礼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天气实在太恶劣,雷电造成了一些影响,给您带来不便了,请先生原谅。”
“一直这样吗?”木北问道。
“不是的,大约是在十分钟前才这样的。刚才电力公司来人打过招呼了,说雷电造成这一片区的变压器有所损坏,正在努力抢修,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
“那会影响我取保管柜里的物件吗?”
“不会的。先生请尽管放心,一点不影响,您可以刷卡了。”
“好。”木北应答一声。
卡片不紧不慢地划过卡槽。机器发出“嘀”的一声响,表示已刷 卡成功。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有急事!”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蹿出一个火急火燎的人冒失地撞了一下木北,把他撞了一个跄踉,手中手机“啪嗒”一声摔在地板上。机盖、电池和主机顿时分了家。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那人自知闯了祸赶紧赔礼 道歉。
看来他确实有急事,道完歉之后自顾自向旁边的客户小姐咨询起事来。别人的无心之过木北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扫了那人一眼。泰国人微笑贴心服务做得真到位,体现在诸多细节上,客户经理见状立即向木北道歉,并赶紧弯腰去拾散落在地上的手机零件,一样样耐心组装好,擦拭干净后毕恭毕敬地还给木北。待木北示意无碍后,客户经理才回到正题察看起VIP鉴定器上的号码。此时显示屏上读出的保管柜号正是“F3109”!
一切发生得如此巧妙,木北是如何做到的呢?
[历史回放,回到数天前]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大楼里某个房间的灯数天以来通宵达旦一直开着,屋内的气氛分外压抑。方案不断修正、否定,再改正、再否定,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上都写满了疲惫,血丝横布的眼睛始终未离开过满墙的资料,诸多细节的反复推敲考验着每根神经的极限。坚持似乎变成了唯一的信念。当生存成为第一目标的时候,原始能量迸发出的耀眼光辉照亮着生命的奇迹!
“第一个难题,到底如何才能进入第一道安全门?”
木北环顾四周征询着大家的意见。土地和宋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沉默的昆卡。
“这个问题我有了大致的思路。”昆卡托着下巴胸有成竹道。
“喔?那请昆卡先生说说看。”
“要进第一道安全门,必须要有曼谷银行VIP保管卡这是毋庸置疑的,那我们就要先弄到一张VIP卡。这个很容易,随便申请一个银行保管柜即可,至于是什么柜号根本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该卡只能刷出相应柜号,我们要的可是F3109啊!”土地争辩道。
“用它!”昆卡突然丢出一颗纽扣大小的黑色圆形物体,严肃地说,“德国BND联邦情报局曾使用过的干扰器。它可以干扰显示屏上所显示的号码,只要通过电脑的远程修改就可以变成任何想要的数字,我试过很多次,非常管用!”
“你是说把这东西贴在VIP鉴定器上能起到干扰作用?”土地好 奇地问。
“是的!但是有两个具体问题需要解决。”昆卡若有所思道。
“什么问题?”
“第一,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如何能把干扰器贴放在VIP鉴定器下面?第二,干扰器至少需要三十秒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如何才能争取足够的时间?”
“呵呵,恐怕只有我们来导演一出戏了。”木北神秘地笑笑。
“嗯?有道理,是个好主意。”昆卡略作思考后马上同意了木北 的想法。
“木北你有办法了?快说说看!”土地着急地问。
“第一个问题,贴放干扰器的问题。我们要对付的主要有三个目标:客服小姐、客户经理及监控探头!假设我们调开客户小姐然后去安放干扰器,行动不具有隐蔽性,很容易被监控探头注意到,可行性不高。因为根据我们这几天的实地观察,发现咨询处是固定岗位,客户小姐是不能随意离开的。那该如何做?大家注意看位置,VIP鉴定器是在咨询处的右后方,有个监控探头是在咨询处的正前方。假如有个顾客能站在准确的位置,那他就能用身体遮挡住监视器的视线。假如再发生一件偶然性事情,那就能同时吸引住客户经理和客服小姐的注意力。什么是偶然性事情?呵呵,比如不小心碰撞之类的,当然一切都需要符合常理,要不然就很容易暴露目标。说到这里想必大家都能猜到我们要干什么了吧?”
“喔!我明白了。假设我去充当那个顾客,假装很冒失地碰撞你,这样就能顺利吸引住客户经理和客服小姐的注意力,同时又用身体遮挡住了监控探头的视线。而你在身体晃动的时候就有机会偷贴上干扰器。一切是那么合情合理。”土地弄懂了木北的思路。
“很好,那第二个问题呢?”一旁的昆卡很赞同这种想法。
“第二个问题,关于拖延时间的问题。还是要回归到‘一切都要符合常理’这个思路上来。服务行业的准则是一切以顾客为先,假设土地不小心碰撞了我,假设我手里刚好拿着样东西,假设这东西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那客户经理通常会怎么做?呵呵,大家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做了吧。”
“聪明!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这样我们就能顺利解决第一关的问题!”能得到昆卡赞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看来他发现了木北的 光芒。
第六章寂静的完美风暴
见到客户经理示意,门内保安打开第一道安全门让木北得以顺利进入。按照程序接下来木北应在VIP贵宾室休息等待,客户经理则进入第二道安全门里的保管室取得F3109保管柜交付与木北,而后退出贵宾室在外等候。
此时大厅的灯又连闪了数次,客户经理很担心这种状况会引起顾客的不满,心里暗暗祈祷。没等多久木北便从贵宾室里走了出来,很自然地把F3109号保管柜交还到客户经理手中,并礼貌地表示感谢。一切如资料所示,出第一道安全门之前有一个安检门,此门不会检测客户携带的私人物品,只是为了防止保管柜被私自携带出门。如果发现是银行内部的保管柜,该门会立刻报警!
木北似乎并不急着出门,边与客户经理交谈边轻拭去帽上的雨滴,时不时偷瞟腕上的手表。待整理完衣服后,木北耸耸肩上斜挎的背包便向安检门走去。刚走近该门,听得“扑哧”一声响,银行灯光又瞬间熄灭,接着又连闪数下,惹得银行里的人怨声一片。
“你们真该让电力公司好好检查一下电路了,要不然这样很容易影响顾客的!”木北刚垮过安检门略带恼怒地对客户经理说道。
“是是是,先生提醒得对。其实平时好好的,主要是今天天气实在太糟糕了。请先生多多谅解,我们一定认真听取您的建议。”客户经理赶紧点头哈腰赔礼。
“算了,其实还是应该感谢你们的。”木北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话听得客户经理有些茫然,只是机械地点点头,估计打死他都理解不了话中含义。
居然能顺利走了出来,木北心里窃喜万分,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历史回放,回到数天前]
“我们就算进入到VIP贵宾室,那又如何获取F3109里的东西呢?” 土地继续提问。才解决了前面一个问题,现在又面临一个更棘手的 问题!
“怎么才能打开F3109呢?”木北自言自语道,他也感到很棘手。
“把它撬开真行不通吗?”土地抠头问道。
“当然行不通!柜里有隐蔽报警装置,银行在设计的时候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如果强行去撬,恐怕我们几人出了银行门就直接上监狱了。”木北摇头否定。
“那如何是好?难道让它长对翅膀自个儿飞出来?”土地烦恼 不已。
“没事。慢慢来,总有办法的。”木北走到土地身边拍拍他肩膀 安慰道。
“狸猫换太子。”当问题陷入僵局时,昆卡突然插话道。
“换太子?你的意思是……偷换出来?”
“是!”
“说说具体的想法。”
“银行的保管柜肯定有制造商,我们可以让制造商仿冒一个出来。这个交给拿轲去办肯定不是难事。先前我们不是说到随便去申请一个VIP保管柜吗,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保管柜的数据,按照标准的尺寸再做一个,绝对不难。”
“不行不行!就算调换成功,你如何带得出来?那里有个安检门就是专为对付私藏携带的。换不难但带出来难。”土地极力否定。
“那我问你,是对付保管柜内部的隐蔽报警器难度大还是对付摆在明处的安检门难度大?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谁的难度系数更大?” 昆卡也努力辩解。
“那你说如何能通过安全门?”
土地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当新问题抛出来的时候,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又重新陷入到苦想的冷场之中。难题是一个接着一个,环环紧扣!而且最难的是还不能一个一个问题去解决,必须同时解决N个问题!怪不得拿轲都已失手两次,看来困难比想象要大得多。
阻滞让沉默延续,呼吸夹杂着些许叹息,房间里指针滴答滴答声阵阵刺耳。多变的天气也格外烘托着屋内压抑的气氛,刚刚还艳阳高照,两盏茶的工夫乌云就驱赶走了太阳,把阵阵闪电散播开来。
土地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对着窗外的闪电发呆,昆卡依然保持他那惯有的动作在沉思。宋则面带愧色地给木北倒了一杯茶水,他一直没有什么主意提供给大家,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木北很能理解宋的心情,微笑着搂了搂宋的肩膀,用眼神表达谢意。
“闪电啊!我们快被憋疯了,拜托给我们一些主意吧!”
受不了压抑气氛的土地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没想到这招还真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众人皆被土地的急躁劲给逗乐了,纷纷欢笑起来。就连一贯表情单一的昆卡都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兄弟,除了本杰明·富兰克林外,估计没有人敢和闪电直接对话了。”木北打算休息一下高速运转的脑袋,与土地调侃道。
“你说爱情的闪电能激发灵感吗?”土地贼坏地冲木北挤挤眼。
“那种闪电可能更能激发诗情画意的灵感。”木北自然明白弦外之音。不提还好,一提他就分外想念希颜,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这段时间她过得如何。
“闪电……闪电……闪电,对!就是闪电!”
昆卡突然毫无征兆地雀跃起来,那迸发的兴奋劲比刚才的土地 还吓人。
“想到解决办法了?”大伙纷纷追问。
一向沉稳老练的昆卡突然有此激动表现,肯定是有了什么奇 思妙想。
“犯罪历史上的神来之笔,我们的同盟将是——天气!”昆卡自信满满地说。
“什么意思?天气?”众人对于这番话感到疑惑连连。
“刚才不是说到安检门的问题吗,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我们开始一直在思考如何能骗过安检门。但是现在请诸位跳出这个思考点,往大方面去想。安检门再厉害需要什么?当然是电源!如果没电了它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等等,破坏银行内部的电源设施似乎难度更大。”木北心 存疑虑。
“谁说就一定是破坏银行内部电源?为什么不把思路扩散到银行以外的区域呢?假如我们对控管银行这一区域的电力设施做手脚,那谁又能怀疑得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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